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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难求覆难求

“尊下又何必阻挡,吾等虽知不敌,却也不会轻易退让。”

夜暝星隐,浊雾蔽天

黑夜下,黑衣飘摇,

青年处于包围中,情势危急,对于对方的劝说,他不作答语,而是轻弹手中剑刃

金铁清鸣

剑气勾连灵法释放,狂风搅动、撕裂着碎石撞上围群的一角,青年乘着风力反退,剑尖流逝着光芒,他轻提手腕,握着的长剑反带

光芒如丝,掠过身后半尺方圆

剑气贯穿斩断了多人,鲜血飞散,魂中灵河崩流的声音宛如实质、不绝于耳,青年则神色不变

脚尖轻点地面,他收剑

身后方圆十米,层叠的尸体倒塌

尘土飞扬中,青年的动作并未有些许凝滞,相反,他的动作越发行云流水。

逼出指尖鲜血,瞬息间在周身勾勒出了精密而繁复的术式,青年垂下眼帘,清吟,然后弹指……

炽热的风暴爆发开来,如同天火坠落,赤红的灼光淹没了包围者。

及时反应的人有很多,但光华闪过,他们和地面一起化为岩浆……

红焰映衬中,青年站在中心的完好地面上,如同从幽冥爬出的恶鬼,扫视着剩余的人群……

【停】

伴着声音,画面静止

神色慵懒的少年坐在广场钟楼的顶端,翘着脚,搭在天阳标记处

他收回了手指,面前的画面消去,画中人维持着傲立之姿,但也只是逐渐模糊。

“不行啊,这个也不行啊。”

伴着轻叹,慵懒的少年四处点指,其周身一幅幅相似的画面接连相生,却又轮回着往复消去……

“果然啊,不知为好。”

轻语喃喃,少年挥手将身侧的一切虚景抹去,而后叹息着提出一壶酒。

听着身下巨钟指针的交错与齿轮转动的磨合声,他依和着节奏轻轻点头,左手端着酒器自饮自酌,偶尔倒入右手的青铜杯中,遥遥对敬,劝星夜同饮。

浅笑着,少年不时将目光投向地面

夜下的古城不似往日,喧嚣寂寂,人影凄清,但这似乎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看着那些停滞却又急于蠢动着的暗流,少年眼中光彩流动闪烁,甚至高兴地哼起了悠扬而晦涩的小调r>

“星落穹窿兮墨飞止,岁逝流光兮笔点尘芒,辘辘辙没兮环世庭,沙扬画静兮夜鸥鸣方……”

很诡异的歌,似咏叹却简短

歌声很轻,但魅惑如幻魔的低语,或许无人听得懂少年在吟唱些什么,但想必均能感受到其中暧昧却又露骨的疯狂。

许久,歌声戛然而止,少年举起青铜制的酒器看了看……

“啊哈,看来这次也没办法唱完啊。”

笑着挑了挑眉头,他将手中空空如也的酒器丢出,站起饮下酒杯中的最后几滴清冽

然后纵身跳下

“天竟止,人亦终。”

金属的碰撞坠落声中,世界泛起少年温柔的低语:

“黑白,落尽啦。”

※※※※※※※※※※※※

铛~铛~铛……

位于广场中心的时计塔开始了恢弘的合奏,宣告着岚城已然入夜,但街道上仍是喧嚣不已。

黄昏后的安谧被灯火的沸腾冲散,对没有宵禁的这座圣城来说,夜晚才是一天的高潮……

圣罗站在空界的边缘,看着地面的某处:

侧翻的马车倾倒出许多空间箱,压坏了武器店门口的灵光告示牌,矮小敦实的店主理所当然地咆哮着提着锤子冲了出来,要和车主拼命,四周则围满了看热闹的异族……场面很混乱

圣罗皱了皱眉头:

“又是【枫叶】……下次必须得去调查一下,黑潮将至,内城实在是有些人心浮动。”看到值夜者介入调停,他想起最近经常能看到的马车,眼神变得有些飘忽:

“是哪个有闲情的豪族?”

尽管如此自问,但圣罗也没办法确定,毕竟虽然稀少,可在某些旧古宗族的聚居地,马车之类的古式载具还是可以偶尔见到的,只不过……

“近日冲突未免也有些太频繁了……似乎都是那个方向?”

几日来,城內的气氛有些暧昧,连带着他自己的记忆也暧昧了起来,圣罗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多次起念想要调查那个地方了,但直到现在仍未成行……

“明天吧,去那里看看。”

望着阴郁的夜空叹了口气,圣罗转身离开,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似曾相识的一幕

不知此息已是第几次伤怀所吐

冥冥中有一股意志,让他总是很难成行、像是有人侧身在耳畔轻语:

时候……

还未到

来到目的地,圣罗看着眼前灯火辉煌的华丽建筑,心里闪过不知已重复了第几次的问题:

“为什么……禊场而已……修得这般奢华……为了防御敌袭?”

嘴上这么说,但岁月其实早已抹去了他曾经的疑惑,现在残留的感慨不过是习惯,叹了一口气后,圣罗摇了摇头,准备迈步……

“御长大人又在‘感物伤怀’了?”

听见身后的声音,圣罗笑着回头与替班的部下见礼:

“老毛病了……抱歉。”

“不敢,不敢,殿下实在言重了。”

“你这小子!”

一阵笑声后,圣罗和部下众人来到了更衣室……

氤氲的雾气中,圣罗再次习惯性地回忆起曾经:

年少时求变,立志成为一名探冥者,遍寻黑潮终点

但在担任圣殿卫士长的父亲的强迫下,只得勉强加入教中规矩最多的圣殿。

原本是打算在学院中学完后就退出教籍,去追寻自己的天职,可每每望见父亲日益老迈的容颜与饱含欣慰的目光,逼得他不得不将愿望放在心灵的最深处。

……而且,还有责任,身为修者,责任就是保护民众,这是圣罗所无法割舍的

——倒也不是不甘心,只不过夜深人静时往往会躺在床上思忆自己过去的十八年人生:

天生的双重觉醒,知灵十载、便以十六岁的年纪勘破始终,十八岁得蒙天幸,接替御长之职,获取神眷

同袍与部下大都是正直守礼、恪守信义之人,对他这个过于年轻的御长亦是多有照顾……

那为何自己仍是不甘呢?

或许终是有些有些不舍吧,而且这份“不舍”在最近越发浓烈了起来。

执着过去或许是愚者的行径,但圣罗仍是放不开:

“如果当年······”

偶尔这么想着的同时,他也是摇头苦笑:

“非若稚子,怎生童言……最近也真是有些累了。”想起目前的情况,他有些感慨:如今尊上外出,城里的事务确实有些繁杂。

“但正因如此,方需愈加自省。”

将圣袍和殿令放好,圣罗不再多想,取上一份净灵液后他走向了禊场——现在需要的是修禊与休息……

扑面而来的雾气有些朦胧,给人的身心以放松之感,圣罗感受着空间中灵气的活跃,又习惯性地感叹了一句:“永久性的【净灵】——不得不说还是太铺张了。”

“是是是,不过还请殿下的【穷心】思想靠边停放。”耳边传来部下的调侃,这也是常备的项目了,圣罗听见那个刻意正经的称呼,无奈地笑笑,而后转头……

“抱歉,你也——闪开!”

顾不上解释,圣罗将部下拂往一旁,心念一动,长剑已然破光而现

【所以我才说,奢靡如此,却有何用!】

瞄准那处突兀出现的空间裂缝,圣罗挥出了斩击!

有个“异物”从被剑风割开的空间掉了出来,在看清那是什么的一瞬间,圣罗的瞳孔骤缩:

“该死,收不了了!”

……

……

——那是个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