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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夫人得知十二娘瞒着自己把熙儿送走后，彻底被女儿的举动激怒，这不是她教养的孩子，一定有什么地方错了。

她当初想过十二娘将来是再嫁还是专心养大熙儿都好，不曾料到十二娘会如此冷心冷肺。

“娘，我为何不能与萧颍言共治天下，男人可以无毒不丈夫，女人就做不得么，孙氏百年基业，女儿也能守住。”十二娘轻描淡写，说着让孙夫人觉得女儿已经疯魔的话。

女儿疯了，她要带熙儿回去，要让十二娘清醒。

“我不与你说，当娘就要有个娘的样子，去，把熙儿带来，我是她亲外祖母，不能让孩子流落在外。”孙夫人认定十二娘婚事不顺，才会胡思乱想做了荒唐事：“林娘子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多管闲事，确实是林丛丛不该插手的家务事。

她本想用自己举例子说服人，可惜太苍白了，除非林丛丛的父母能现身说法，否则在孙夫人眼里，这些话都成了为十二娘离经叛道开脱的虚词。

不过是哄人的玩意，空口无凭的戏言。

她气馁地望向孙太常：“十二娘什么时候来，她送来的孩子，由她自己接回去更合适。”

“我们瞒着她来的，孩子先让给我带回去吧。”孙太常说。

“行，我送熙儿回孙家，别让孩子吓到。”林丛丛想起方才孩子抓着自己的模样，熙儿对她和魏柏有依赖，或许机缘巧合的，二人填补了小丫头对于爹娘的期盼。

林丛丛提出要送熙儿回去，孙夫人一口回绝，说不需要，小娘子一张巧嘴也撼动不得孙夫人半分，既然孙太常也想先把孩子带走，她也不能再说什么，做什么。

“熙儿，你外祖母想你了，熙儿回去陪外祖母好么。”林丛丛不想让孩子觉得自己被抛弃，她尽量斟酌了暖色调的用词，可是孩子一听回去，登时便落泪。

熙儿呜咽着问：“姐姐不要了我么。”

“熙儿，外祖母带你回去，日后再来玩。”林丛丛迟疑着要如何开口解释，一旁的孙夫人胳膊一顶，不着痕迹推开了自己，站到熙儿面前。

她手指才碰到孩子，熙儿就如同给什么咬到一般惊跳了起来，孩子尖叫着：“我不要你，我不要！”

“熙儿，我才是你外祖母。”孙夫人下意识想要按住反应激烈的熙儿，一老一小情绪都不对，大人气急之下的动作不受理智控制，老夫人手指勾住了熙儿的袖子，孩子发现自己被人抓住，更加急切的想要躲开。

一个拉一个躲，熙儿转身向林丛丛伸手，也就是在此时，孙夫人忽然用力一带，本意是想将孩子抱进怀里，却意外把孩子拽倒在地。

“啊”熙儿重重地摔在地上，整个人都是蒙的，孙夫人也愣住了。

林丛丛再也忍不下去了，她刚才没有护着孩子，是怕孙夫人受刺激出手抢人，从而对熙儿造成不可预料的伤害。

结果，还是失算了。

小娘子上去把孩子抱起来，熙儿看到是她，惊恐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丝的质疑，熙儿没有如之前那样抱着林丛丛，自大人身上寻求庇护和安全。

小小的孩子，噙着泪静静看着她，除了抽泣没有别的动作，那双情绪敏感的眼里流动着让林丛丛心酸的无奈，这个孩子在质疑林丛丛是不是真的能保护她，是不是不会抛弃她，明明是最懵懂的年纪，却藏着大人以为孩子不会有的复杂心思。

林丛丛察觉自己刚才的迟疑，已经给孩子造成了伤害，熙儿不懂她的顾虑，但却看见了她袖手旁观。

这就意味着之前熙儿心里默认的东西，事到临头林丛丛却没有如她所愿，随之而来的自然是熙儿不信了，一次辜负足以让孩子却步，谁让信任是一种脆弱的情感，任何的迟疑都会在薄如蝉翼的关系上撕开裂痕。

林丛丛害怕自己是压倒孩子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主动抱紧孩子，却没有说安慰的话，因为语言已经没有任何信用度了：“孙夫人，我想熙儿不愿意跟你走。”

“她只是个孩子，她还不懂。”孙夫人回过神，想抢孩子却被孙太常拉住，美妇人满脸愧疚，话语里的锐利尽数收敛：“我方才不是故意的，熙儿，外祖母不是故意的。”

熙儿没有应声，小小的身躯僵硬在林丛丛怀里，站着的人心情五味杂陈，到底在孩子心里留了伤，她索性把话与孙夫人说开：“孙夫人，你带孩子回去，并不能给熙儿什么，你只是因为十二娘离经叛道，所以才想着要在熙儿身上纠正你认定的‘错误’，十二娘对熙儿有责任，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们也不需要为这个继续龃龉不合。”

“她的责任就是好好在后宅里养育熙儿。”孙夫人固执己见的纠正林丛丛。

这回林丛丛不再选择温和的方式，她退让会伤害怀里的熙儿，这个孩子僵成了一块小木头疙瘩，看着似乎是在封闭自己的感觉。

三岁的孩子，能做什么抗争呢，大人的话语、眼神、乃至举动能轻而易举的伤害她，所以，脆弱的人会下意识躲起来，如同遇到危险的小蜗牛藏进壳儿中。

“照顾孩子不止是女人的责任，照顾孩子也不是捆住一个女人的理由，孙夫人，十二娘已经做了安排，她不愿意束缚在后宅相夫教子的人生里，她想要去追逐，去实现心底的抱负，是，十二娘生下了熙儿，也必须将孩子养育成人，但如果她不方便做，又给熙儿找到了合适照顾的人，你为什么还要反对，还要把十二娘拘在后宅里呢。”林丛丛不知道十二娘自私么，她当然知道，可是比起让熙儿在流言蜚语重伤中长大，以孩子的伤痛作为自己垫脚石的人来说，十二娘已经做得不错了，她让熙儿来到了林府：“孙夫人，女子有野心不是错，你作为十二娘的母亲，可以斥责她不配为人母，但我们就事论事，她现在是不是做了最好的选择。”

“十二娘的选择，已经将孙家推上风口浪尖上，熙儿跟你们回去，孙夫人是打算让一个三岁的孩子直面风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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