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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丛丛折起纸张，凌厉的眼神一扫而过：“如今有贪官污吏残害百姓，有饥民在太学子弟面前喊冤落泪，你们竟想着挑肥拣瘦，如此还配得上策首之位？”

“九公子我还等着你选呢。”她留给他的自由不多了。

“我当然会应下，不过要等一等。”九公子定了定神道。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猝然打断了他们，慕容明翻身下马，大步冲到男子面前：“我们不应，我们无能为力。”

“大哥你在说什么。”他诧异问道。

慕容明狠狠瞪着人，同时指着给武侯府巡街拦起来的饥民，粗声粗气道：“我说了，我们慕容家不应，这些人我们养不起！”

“哦，也就是说累世公卿的慕容氏，竟还不如我一个山野出身在京城赚了一点家当的有担当，有句话说得好，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九公子你觉得呢。”慕容明来的真是时候，林丛丛心里乐了，与詹毓奕暗中换了一个揶揄人的眼神。

好徒弟詹毓奕，拍拍手，调侃给慕容明落了面子的九公子道：“师傅，人家还是靠家里喂奶的娃子，看他在明堂里一呼百应，我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原来在家里说不上话的。”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师傅，能做自己的主的。”林丛丛道。

“做策首还要手掌向上，问兄长要钱，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么，师傅，徒儿想不明白，这样的人怎觉得自己有资格当策首，是要告知天下读书人，当上策首之后还要受制于人，一旦断粮断草，他就是个废物了是不。”笋啊，你已经快给詹毓奕夺光了。

林丛丛默默给熊猫点柱香，她也要损下去的：“或许，这正是九公子所愿呢，让天下文士断了念想。”

“哈哈，师傅，原来也可以这样啊。”詹毓奕故作姿态的哈哈大笑，他甚至捂着肚子，对给他们师徒挤兑得面无人色的一众人，放肆嘲讽：“我看错你们了，本以为是为了天下读书人着想，背后还有如此险恶的用心啊。”

“麻烦你们慕容氏掂量自己的斤两再大放厥词，小爷我不想日日看士族的笑话，笑太多会肚子痛。”

林丛丛也想笑，又不得不抿紧嘴巴，她没收错徒弟啊，小伙子夺笋技能点满：“收敛些，他们脸皮薄，经不起一点点伤。”

“咳咳，师傅，我已经很收敛了。”

“小侯爷，你太咄咄逼人了。”慕容明沉着眼色。

“我是啊，慕容明你第一天认识小爷么。”詹毓奕大方承认，对方反而噎得说不出话。

慕容明无话反驳，转身要拉九公子回去，九公子不走，低声道：“大哥，我们想办法接下来，否则孙氏和林丛丛会让慕容氏颜面扫地的。”

“颜面扫地也比割肉喂鹰强，你不当家，知道什么。”慕容明不许。

“那十娘呢，你也不顾她了。”

“不当太子妃，也能安枕无忧，九弟，你不要拿全家生计开玩笑，这些人慕容家养不起，快和我回去！”当大哥的拉住弟弟，慕容明不应，先头还鼓动九公子应承下来的学子也看清了形势。

要救天下苍生不是靠嘴，饥民要吃要喝要片瓦遮头，有钱有能耐安置他们的人并不是九公子。

乘黄玉佩的主人，绝不是一个连钱财都还需要兄长点头才能拿出来的富家子弟。

失望的学子在现实面前低头，他们也无生财之道，家中事无巨细都有父母亲打点，慕容氏都养不活七八百的饥民，自己又如何充大头。

就算凑钱，凑一次可以，多了家里也嫌。

“九公子，是不接了，那好，我也说清楚了，玉佩只给真能救济万民的人，绝对不会落进夸夸其谈的无胆匪类手中。”拉仇恨的小娘子咯咯笑着，嚣张跋扈的模样，令年轻的公子恨得咬牙切齿。

磨牙霍霍的九公子，怎能忍受大庭广众之下落人口实，今日自己骑虎难下，所有人都看着他落荒而逃，不敢承下林丛丛的挑衅，如同一个丧家之犬。

兄长不允，慕容氏不出这笔银子，九公子就自己出，断不能给林丛丛看笑话：“我应了，你要如何。”

“你应了，待陛下论功行赏之日，我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双手奉上乘黄玉佩，让你名正言顺的成为策首，立字为据。”林丛丛又拿出先前那张白纸，在空中甩了甩。

纸张发出唰唰的声音，九公子沉了一口气，他要答应下来，慕容明洞悉他的想法，用力按住男子的胳膊，兄长低声警告：“你别胡来，连累慕容氏的名声。”

“我不需要你教，这笔银子我出，你们拾人牙慧就好。”他用力甩开慕容明，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应下来，不过是七八百个人，有何难管束的：“让开。”

“已经入冬，你可知晓养活他们要废多少心思，这事儿应该交给陛下来处置，你做甚出头鸟。”慕容明好话说尽的无奈。

九公子知道事情交给朝廷最合适，但他之前声势太大，如果不接下来，日后不好收场，孙太常也说了兼济天下，分明和林丛丛一道倾轧他，逼着九公子对策首之位死心。

“大哥，我不过是做了一个心怀天下之人当做的事情。”他整了整衣冠，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林娘子，请立字为据。”

“好，恩师，劳烦你动笔，写下字据，我与九公子今日定约……”林丛丛早已在心里打好了草稿，孙太常落笔，一盏茶过后，字据写毕。

恰在此时，三个骑马的男子匆匆赶来，在最前面的男子是魏柏，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青年到了街头，翻身下马，大跨步来到林丛丛面前：“陛下已经下旨。”

魏柏开口就给林丛丛吃了定心丸，他接着又皱起眉，说道：“不过陛下钦点我与钦差一道去西北二州，林娘，我怕是要离开一阵。”

前面一句是陛下已经准曹衡奏，让慕容家接下饥民安置，后一句则说他要走了，林丛丛一时没法转圜过来，不过转念一想，他是侍御史，想要依靠实力升迁必须有过硬的功绩。

“没事，我在京城等你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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