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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娘想得不错，太学子弟达则兼济天下，九公子是否要知行合一呢。”孙太常亮出重新回到手里的乘黄玉佩。

白须老者仪态巍然，青松长柏一样的人走出来，自会吸引眼球，京城的百姓叽叽咕咕议论说是孙太常，三三两两的议论声落到远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饥民一听是当官的，似乎看到了能做主申冤的人，纷纷伸长手呼喊：“大人，大人，你救救我们，家乡糟了灾，州府还不管百姓死活，硬把我们庄稼人往山里赶，要饿死我们啊。”

“大人，我全家就逃出来一个啊。”

“大人！”

“大家稍安勿躁，京城别的不多，当官的一定是最多的。”林丛丛来到巡街背后，抬手拍拍人，巡街见了自己，脸色也算不上好，青黄不接的街使欲言又止。

她低声说：“我给你找冤大头来担着，你别出声就好，怎样。”

“林娘子你忽然不坑武侯府了，我有点儿不信。”街使嘟嚷。

给林丛丛保驾护航的詹毓奕一听，拳头在人面前扬了扬，街使马上改口：“林娘子你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行了，我没求你报。”林丛丛大言不惭，她上下打量给围起来的饥民，问道：“你们怎么逃出来的，不是说州府将人往山里赶么。”

“下大雨，山都塌了，我们从泥地里爬出来才捡回一条命，后来，出山的路也崩了，剩下的人就都饿死在山里了。”领头的汉子回道。

他们是最先逃出来的村民，之后陆陆续续还有人死里逃生，好些也饿死在路上，州府的人还一路追逃，听说给抓回去的都没了音讯。

林丛丛问话时，身后的孙太常还在等九公子回复，她估摸着时辰，陛下应当知道西北二州的知州欺君罔上，大概在大殿里发怒呢。

“林娘，写好了。”曹衡把写好的折子吹干墨迹，马上递给林丛丛看，他原先在户部当书吏，小道消息极多，慕容家在外头有多少庄子，每年有多少佃农上粮是摸得到大概的。

所以奏折里养活七八百人需要多少粮，又当如何匀人到庄上安置，是一字一句都写明的。

慕容家打肿脸充胖子，一下多了七八百张嘴吃饭，死倒不至于，脱层皮罢了，九公子刚从外头回来，就给家里找了这么一桩散尽家财的好事儿，想必慕容氏从上到下都会感激他。

毕竟由奢入俭难，从自己口袋里掏钱为了充面子，就算能在皇后面前博得好感，也是先往身上扎刀子，见了血的惨事儿，不出几日必定能听到慕容氏叫苦连天。

“可以了，赶紧送进宫，我怕抓不住滑溜的九公子。”林丛丛道。

曹衡点头，快步离去，他和巡街借了一匹马，往皇城方向赶，林丛丛打算先斩后奏，逼着慕容氏骑虎难下。

马蹄声哒哒哒远去，她收回视线，为了安抚饥民，小娘子又让曹靖给每个人录个名字和籍贯，曹靖亮明身份，饥民马上乖乖听从，就算不识字的百姓也知道衙门难进，有官吏过来询问，俨然是看到希望了。

记名字对谁都有好处，日后核查慕容家有无偷工减料也得有个凭证才行。

“大人，我们就说，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不会不管咱们的。”老妇报了名字，又双手合十念了一句老天保佑。

“自然会管的。”曹靖一板一眼道。

轻而易举安定了饥民，林丛丛回到孙太常身边，继续面对一众心思各异的太学子弟，九公子游移不定，林丛丛忽然给他加了一点筹码：“九公子不为自己，也要为妹妹考虑，皇后娘娘笃信佛法，你慕容家不抓紧时间积德行善，怎么讨得皇后娘娘的欢心？”

九公子能笼络人心的，除了自己士族子弟的身份，便是慕容十娘得皇后青睐，日后能入主东宫，能让人在士族和太子两边占尽好处。

如果没有太子妃的位置，仅仅凭借慕容氏去招揽人马，恐怕就没有一呼百应的效果了。

人嘛，权衡利弊，没好处谁与你共乘一条船，九公子身边的人也不是光谈理想，愿意安平乐道的主。

作为拥趸的学子里很快就有摇摆到林丛丛这边的人：“九公子，确实是个好机会，以舍妹的名义广结善缘。”

“就算林丛丛不安好心，但对公子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不是么。”

“容我想想。”九公子皱眉，他怎不知是机会，可林丛丛绵里藏的不是针，是一把刀，自己如果答应下来，是可以给十娘造势，更能大出风头，可慕容家就要出钱出力安置闯进京城的饥民。

七八百号人，养一个月尚可，若灾情不熄，饥民待开春才离京，他不是要养三四个月，别说慕容家，换别的高门大户也杯水车薪。

而且准备入冬了，储冬的粮食九公子不知道慕容家存够了没有。

心里算着细账，男子紧了紧后槽牙，林丛丛给的东西，真是彼之蜜糖吾之砒霜，九公子不是慕容家的家主，他擅自做主极可能弄得里外不是人。

男子不打算马上答应：“此事，我须得回去与兄长商议。”

“九公子原来还要家中接济啊，啧，我还以为你觊觎乘黄玉佩，是能自力更生，不仰人鼻息了，看来是我想错了，九公子应承不下来，便回去花天酒地，继续当一个贵胄子弟，别跑出来大喊天下苍生，你喊不起。”林丛丛讽刺他。

“如此大事，难道林娘子你能自己决定。”九公子反问。

“当然，我现在就能应下来，不过丑话我要说在前头，这几百个饥民谁处置好了，谁就有资格拿着乘黄玉佩，九公子做不到，便给我灰溜溜走人，少在京城中招摇撞骗，妖言惑众！”小娘子从曹靖手里借了一张纸，洁白的宣纸上还未落一字，她展开纸张，一字一顿道：“立字为据，九公子敢不敢。”

“你少用激将法，我不会落入你的圈套。”九公子不上当。

孙太常笑了：“九公子不应，我也不为难你，不过机会只有一次，对你们所有人都一样，谁能为朝廷分忧，谁能定国安邦，老夫自有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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