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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柏给她换上药,扎好固定的板子时,青年发现妻子已经睡着了。
小娘子合着眼,面颊比分别时消瘦了一圈,她在传书中一直再说京城冬瘟和粮草的事儿,还能给魏柏支支招。
可想而知,林娘连着数月都没有一日清闲的时候。
生生把人都累瘦了。
魏柏洗净手,在自己怀里捂了一阵方去轻抚林娘的面颊,他庆幸她的伤能治,也心疼她要受苦:“我还是不该离开你太久。”
青年自责起来,他给妻子拉好被褥,为了不碰到她的脚,魏柏稍稍与林娘拉开了一拳的距离。
听着林娘均匀的呼吸声,空了一半的心如枯萎的水潭,在一场润物细无声的雨里渐渐充盈起来。
或许习惯了陪伴,青年已经无法自己一个人。
相对于魏柏浓烈的眷恋和归属感,林丛丛睡得并不踏实,她习惯脚疼却因为记挂另一件事而噩梦频频。
上半夜,林丛丛在一片映天火海中追着九公子不放,下半夜,她一筹莫展的四下游走,睡得迷迷瞪瞪中,她感觉有一股热气喷薄在自己脖子上。
一时一时的触觉让人觉得痒且难受,小娘子不做多想,梦里抬手就把靠近脖子的东西推开去。
林丛丛胳膊一抻,是下了重手,她迷糊间听到一声低呼,男子沙哑的声音问道:“林娘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使得林丛丛豁然从床上蹦起,床板因为她的动作发出咚的一声响,连带着魏柏也吓得坐了起来。
“怎么了。”他惊惧的护好她,看向床帐外头。
在怔忡与清醒间来回的小娘子,脑子彻底空了,她抬起手,哑哑道:“我做噩梦了。”
“哎,是噩梦啊。”身边的人溢出一声短叹。
魏柏搂着她的肩,打算把人往枕上放,可林丛丛并不想睡,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试图把自己敲醒。
刚才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小娘子没抓到,可她隐隐又觉得挺重要的:“你先睡,我得想想。”
手已经按在自己肩上的人说:“想事儿也未必要坐着,天冷,背后着凉了你也难受的。”
“你先别动我行么,我脑子乱。”林丛丛绞尽脑汁,还是想不起来刚才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是什么,本来就有起床气的家伙,对吓了她一跳的夫君语气也多有不耐。
魏柏在家是个软脾气的人,听到她这样说,与其他人下意识逆反的回一句嘴不一样,青年自床头捞过自己的外衣,披在林丛丛身上,随后稍稍侧了侧小娘子的身子,让她背对着他。
或轻或重的按压自僵硬的后背上传来,林丛丛还懵神的功夫,魏柏已经找到了顺毛的办法,而且办法还挺管用的。
一盏茶过去。
啊,打了一个打哈欠的林丛丛自动躺回枕头上,她看了眼倦意浓浓的夫婿,问:“我是不是脾气有点坏。”
“你可不是有点坏,是很坏,但林娘这几月太累了,搁谁身上脾气也不见得能有你好。”魏柏这话说的,大概是说她是坏脾气人里,脾气还过得去的一个。
听着他开玩笑的话语,林丛丛心里的压抑方少了些,自己莫名其妙动怒,魏柏不觉得难受就是假人了,胜在聪明的青年晓得先顺毛再说道理。
魏柏说:“林娘,你下回不高兴,别忍着。”
“你说过不咱们之间想猜来猜去,相互猜疑会很心烦,我们是夫妻,你心里不痛快和我说,闷在心里突然发作,我有点儿措手不及。”
“我尽量改。”能不能改掉看运气,林丛丛又打了一个哈欠,夜半三更,看着夫婿瞌睡虫犯了,还强撑着给她顺毛,小娘子心里多少有些感动也心疼,她示意他们赶紧睡,事情留到明早再说。
两人已经重逢,不急于一时。
“我还好。”哈欠连连的他,眼皮沉沉落下,又迅速撑起,眼眸因为困倦滋扰泛起重重水汽,让人看着好不可怜。
林丛丛笑他:“你都快栽下去了,睡吧,愚公手下不缺婢女丫鬟,我身子酸疼明天再让她们按去。”
“嫌我按得不好了?”随着她意思躺下的青年问。
“嫌弃了,回家好好练。”林丛丛仰躺着,一只胳膊调皮的搭在他身上,畅享他们回家的情形:“魏柏,我们回家之后,先去上上香,去去霉运。”
“然后呢。”
“然后我还要一天天不重样的吃美食,上天入地水里游的轮着来。”想到吃的,林丛丛忍不住笑了,再想到有俊朗的夫君给她捶背捏腿,小娘子整个人就飘了:“到时候,关起家门,谁都不见。”
眼眉弯弯的小娘子总是好哄的,身在敌营,夜里噩梦惊醒,在魏柏看来是前路未卜时,她还能因为想到好吃的而开怀,确实难能可贵,但青年心里也清楚,林娘发脾气,并不只是舟车劳顿这么简单。
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时疫,百姓、叛党、单挑一样便足以令人早生华发,夜不能寐。
自己和她却是样样齐全,苦心志,劳筋骨。
念着日后的人再度熟睡,魏柏凝望着妻子半晌,他一点点拉进两人的距离,又尽量不碰到林娘,刚才她半梦半醒时,显然是因为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的声音才吓到。
想来一路惊险,让她草木皆兵了。
一个随性随心的人,被逼成今日的模样,魏柏心疼都说不出口,说了觉得假,因为本该无忧无虑的小娘子,是为了他才历经千难万险,这样的付出,不是一句心疼能抵得过的,魏柏欠她的唯有用生生世世来偿还。
他会让林娘不再受伤,不再因为自己涉险,日后无论发生什么,魏柏都不会做任何一件让她不痛快的事儿。
饶是林娘捅破了天,他也会照样跟随左右。
眯了一会儿眼的青年,在厨房开火时醒了,门外照例有人看守,自上次伤了小茹后,愚公没再让此女出现在魏柏跟前,悄然拉开房门的青年,与看守道:“我要去厨房,给夫人准备早膳,请带路。”
“公子要早膳,吩咐下来就好,不需要亲自前往。”看守说。
“我妻子不吃粗制滥造的东西,想请示愚公的,请马上就去,本公子无甚耐心干耗在你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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