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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公下意识放开火把,没了支撑木棍倏地顺着风口滑落。
黑黢黢的密室再现火光。
须臾,一个着火的东西,飞快地从风口窜下,顺着在地上哀嚎的死侍,一路吱吱吱惨叫,它企图找地方钻灭后背的火。
缓过心劲儿的老翁,瞠目片刻才重新捡起地上的火把,他怎么忘记了,老鼠也是大患,一定是老鼠把害了冬瘟人的东西带进密室,这东西真是防不胜防。
“你们也没用了。”愚公拿出匕首,一一了断了死侍的性命。
死侍还剩一半,他不得不收回命令,一对一鏖战,愚公没有把握可以一夜解决那五个逆徒,打草惊蛇的结果,会让山中的人马四分五裂。
那时朝廷对付他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了,如此,愚公也失了最大的依仗:“我必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少主未归,或许正如林丛丛说的,池中楼的剑客在半道上一早了结了少主的性命,就算侥幸者逃脱,西北二州现在的民心,也不足以让他们成事。
外有朝廷大军压境,内还各自为政,他并不完全相信知州一行人,这些家伙平日在城中享尽荣华,到了关键时候,也还想着转移家中搜刮的民脂民膏。
慕容月为何会捉襟见肘,并不是她太蠢办事不力,惹了少主和知州厌恶,而是一群策士暗中将钱砸去做买卖还尽数亏了本,弄得散在外头的下属入不敷出。
拥护少主的人中,不乏损人利己,视钱财如性命的小人,叛党不是同心同德,愚公怎不清楚,但他现在不能让朝廷的人看到山中人心涣散,否则,以太子新带来的火器威力,自己断无好处能捞着。
离开了密道,愚公在屋里沉思良久,他还拿不准要怎么粉饰太平,另一边,小茹和四位堂主聚在悬崖下的密林中。
此地没有外人,他们能畅所欲言。
“大堂主,你以为呢,是等少主回来,还是各顾各的。”二堂主追问排行最大的男人。
他们本就没有想法要替谁复国,不过是哪儿有荣华富贵能享,就给谁卖力罢了,能立下从龙之功固然好,眼看大祸临头,他们也耐不住生了各自飞的心思。
放出去的力士中,不少人是五大堂主的亲信,他们出去不止是治病,私底下还要将口信送至五人安置在外地,管理各家私产的掌柜手中。
这也是大家同声同气,违抗愚公命令的根源。
杀了力士,与断自己后路无异。
大堂主抱着胳膊,示意小茹先说:“宗主平时常用你传递消息,你说说现在的情况。”
“朝廷一定会剿匪,不过,咱们最要命的还是不知道要和谁谈,魏柏显然分量不够,他夫人身份不明,没有中间人斡旋,太子不可能轻信大家。”小茹是五人中年纪最小的,半年前她还对宗主忠心耿耿,现在,她心里只想如何让自己全身而退:“投诚就要拿出诚意来,我们必须拿点东西过去试探试探萧颍言。”
二堂主听罢,沉吟一会儿说:“你想拿什么,宗主的向上人头?”
“不止宗主,还有城里的那帮策士,我就怕他们投鼠忌器,先拿我们山里人开刀,到时两边一起接受招降,更谈不到好价钱。”自古第一个招降的最吃香,小茹不光想要一条活路,她还想要真金白银。
山里的库房早让一帮策士掏空,美其名曰制约愚公权势,免得他有钱有人自立为王,不听号令,实则是策士们中饱私囊,拿钱去给自己填家置产,少主信任他们,愚公也不做反驳。
苦的就是他们这些属下,时常是一锭银子掰成两花,撞上水灾时疫,山里的情况比眼前看到的还严重。
其他人生死小茹管不着,她与四个人联手先保住自己再说:“我想好了,把账册撕一半,拿去试试萧颍言。”
“账册,几张纸,几个名字,当朝太子能信你,还不如几个人头管用。”大堂主不认同。
他说的也没错,他们是叛党,账册随时能伪造一份,或者千千万万份,萧颍言不会轻信,但小茹也找不到合适的东西,不给账册,难道真要下山去绑几个策士。
“人头不妥,会惊动宗主。”二堂主摆摆手。
“他已经怀疑我们生异心了,害畏首畏尾干什么,如果宗主不是想杀咱们,何必一回屋就招来死侍。”四堂主摸着鼻子,若有所思:“我猜他一定不痛快,不过是因为我们早有准备,让老鼠带了东西进去,否则……”
后面的话不用说,五个人也清楚,以宗主的脾气,但凡忤逆皆是死罪,他们身为堂主也不例外,没动手是他不能动手,而非突然良心发现。
五个人心有戚戚,幼时的记忆过于深刻,让他们就算知道愚公年事已高,也不可避免的害怕他。
小茹想到背后的鞭痕,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她迅速清醒过来,不再去想小时候的遭遇:“账册,山里的部署图,这两样你们觉得如何。”
加上部署图,她觉得足够试探了。
“部署图,行,反正咱们大难临头各自飞,部署不部署的与大家无关。”几个人交换眼神,回去准备各自的部署图。
山中的人心悄然改变,不过林丛丛还未来得及察觉,她暂时和愚公沟通无能,对方不愿相信自己能拍板定案,意味着所有筹码小娘子使不出来。
深受打击的人,靠在夫婿怀里发愁:“我没想到低调也有错。”
名号不够响亮,在京城之外的人眼里,她是个连牌桌都不够资格坐的小角色,自尊心受伤的林丛丛,反思过去自己得过且过的生活方式:“完了,完了,我这回真完了。”
自言自语的小娘子,扒下给她顺毛的手,气呼呼的问魏柏说:“你说,一个人保持低调有什么错。”
“林娘,你不需要自责,你可以这样想,如果愚公慧眼识珠,他又怎么会选择跟随李震当了乱臣贼子,一看就是不太聪明的亚子。”青年学者她宽慰人的思路,说了一通很能安慰人的话。
眼神好,心思活泛,也不会当乱臣贼子,走一条不归路咯。
瞬间给他安抚到的林丛丛,嘟嚷:“你说这话,没有偏袒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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