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盈盈不由得心中一愣,欲要相助,却是无从下手,此时二人穿梭而战,而韩少傅身体与帝刀融为一体,虚幻交替变幻莫测,就像是在惊涛骇浪中,穿行而游一尾游鱼。
“该死!”人屠白垩掌力奇强,层层叠叠的气浪已然咆哮方圆数丈,震得那瓦砾纷飞,而此时从四面八方,不少神秘的人开始集结而来,当然影子刺已然到了,而另外一些武林人物亦是自远奔来。
人屠白垩便不想在这帝都皇城,掀起风浪,毕竟他此时只是志在甲骨魔武残本,但是,虽然已经入夜,但是如何瞒得过帝都的禁翊营?又既能瞒得过太子府那一帮老东西?更不要说儒宗和巫教,这些横亘在帝都,如巨擘一样的存在。
甚至,在皇帝参修不老之术的建章宫,那一批从未在江湖中露面,或者已经隐居了数十年的家伙,会不会也在窥伺?
如此一想,人屠白垩求胜之心更切,没出一掌便是惊涛骇浪,然而韩少傅却是身轻如燕,来去惊鸿,根本就不与他正面对掌,战到了二十招,白垩已然心神一乱,几次被韩少傅抓住了先机。
果然,便在此时,远处铁骑之声已然逼近,那是禁翊营倾城而出,带着席卷残云之势而来。
白垩脸色一愣,知道今天跟这小子纠缠下去,已然不可能逼他就范,但是若是惊动了整个的帝都武林,却是反而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纠缠,这便大大不值得,况且这甲骨魔武既然是知道了在韩少傅手上,任凭他如何也跑不掉,总比数十年来,一直以为是在紫薇圣坛强多了。
“既然如此,便退步一,亮这小子亦是走不出我的手里!”白垩如此一想,忽然狞笑一声,击出一记“伏尸百万”直接朝着韩少傅的光影掠来。
韩少傅情知这白垩是虚幻招式,便一个九宫神踏避开,那知白垩忽然中途一个晃身,一个转弯斗转星移,把那一掌浑厚的掌力,直接便击向了白盈盈。
“啊!”所有的人皆是惊叫了一声,谁也没有想到白垩竟然以一代宗师的身份,忽然偷袭自己的亲妹妹,而白盈盈始终是嘴角含笑,见到白垩一掌袭来,要闪避已然不可。
韩少傅惊骇之中,已然顾不得暴露了行踪,一个横飞掠了过去,只是白垩的这一掌已然如狂风扫落叶一般击出,而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白垩这一掌竟然硬生生的击在了白盈盈的身上,顿时,她本来已纤细的身躯,便如败草一般飞出,噗通一声,直接撞击在了另外一顶屋脊,惨叫了一声。
这突如其来之变,让所有的人皆是目瞪口呆,即便是人屠白垩一招得手,反而是一愣,而此时韩少傅的一招悬空遥击,差点便将他左臂斩断。
“怎么可能?”人屠白垩惊叫了一声,刹住了脚步。白盈盈的修为,即便不如自己这般深厚,但是要抵御自己这一击,绝无问题,但是自己一击之下,竟然要了她的性命?
虽然白垩一生杀人无数,从未眨眼,被称为一代人屠,然而这一掌击下,死的却是自己的亲妹子,如何能不起丝毫涟漪?
见到白盈盈被击飞,游婆婆已然惊叫了一声,随即展开轻功追风而至,一下子便抱起了白盈盈,哽咽道:“小姐,你这又是刻苦呢?”
白盈盈淡淡一笑,已然是气若游丝,勉强的朝着韩少傅招了招手,道:“我是要去找他了,这一本甲骨魔武残本,是他要我交给你的,不要为我报仇,我没有任何的仇恨,况且这是我的亲哥哥!”
韩少傅虽然不说话,而虎目之中已经挤出了两颗泪珠。
白盈盈接着道:“我行将就木,早已知道自己大限,当年和他私定终身,便起誓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如今他已经不在,我若是再眷恋这时间,我便是……违背了誓言……对不起他了!”
人屠白垩百矗立在三人不足两丈距离,本来双手已然凝聚了一股真力,听见了白盈盈最后这几句话,忽然缓缓的收了起来,此时若是他贸然进击,就算是韩少傅和游婆婆二人联手,也难以抵御。
但是,他忽然一个转身,冷冷的喝了一声,道:“今天暂且放了你们,不过,这甲骨魔武残本,我志在必得,下次我来取,你们便不会这么幸运了!”
话一说完,这个一向杀人如草芥,斩草除根,竟然破天荒的留下了活口,晃身踏入夜色之中,瞬间一去数里。
韩少傅知道在此多留无益,而此时,果然虚空一晃,出现了七十二名影子刺,领头的便是刺乙。只见刺乙奔到了韩少傅跟前,附身下拜道:“魂主,有一队禁翊营在孔老三的带领之下,正奔驰这里,请指示!”
韩少傅尚未出声,便听见游婆婆冷笑道:“往北引开,无需理会,最好不要让人知道此间发生事情。”
刺乙看了看韩少傅,不置可否。韩少傅点头道:“照做吧!”
听得韩少傅点头,刺乙一声告退,挥手带着七十二名影子刺凌空而走,掠过了几条胡同,迎着那铁骑狂飙的方向而去。
游婆婆抱起了白盈盈,她手脚已经冰冷,断气了多时,但是一张精致的脸色却始终微笑,安详,显然这样而死,已然是她心愿。
韩少傅往前一鞠,道:“游婆婆,还是我来安排她的后事吧!”
游婆婆哼了一声,要知道一直以来,她便对韩少傅不待见,然而今晚这一战,让游婆婆似乎是有所改观,瞧了韩少傅一眼,道:“这样吧,他按照名分便是你的师娘,你既然有这份孝心,便料理吧,我年纪本就比小姐年长,以我身份来送她,路上也吃不到。”
韩少傅心中默然,知道游婆婆所说的路上,自然是指阴曹之路,韩少傅便接过了游婆婆手中抱住的白盈盈,二人展开了轻功,往城内的一座寺庙奔去。
二人皆是一流高手,这一放开手脚狂奔,踩着屋脊掠行,只是半个时辰,便已经寻到了一家寺庙,只是此时正值深夜,庙门深锁。
韩少傅伸手在那庙门敲了敲数次,叫了几声,竟然无人应答,游婆婆冷笑了一声,道:“如你这般敲门,那会有人来开?”说玩,她手持拐杖,重重的在那门上狠狠的戳了数下。
果然,便听见来道门之中,有人扯着嗓子问道:“谁?三更半夜的,敲门作甚?本道观已然不作法了!”
游婆婆桀桀怪笑了数声,喝道:“不作法,我便把你这道观拆了,庙里的道人全杀了,看你做不做法!”
“好大的口气!”里面之人似乎亦是动气,忽然轰的一声把庙门打开,冲出来数位壮年道士,皆是手持棍棒,气势汹汹。
待这些道士看清楚眼前三人,皆不由得一愣,尤其是目光一接游婆婆那凶神恶煞模样,皆不有的骇然一退。一个手中提着灯笼的道人往前一看,壮着胆子道:“什么来头?我们道观已然关门,要做法事,明早再来!”
游婆婆目光一凝,冷冷的邪笑道:“你什么东西?竟然敢叫我明早再来?看来,我得杀几个人,好好让你们知道老娘的厉害!”
话一说完,游婆婆忽然五抓一伸,便朝着靠前的一名道人击出,她出手如电,这道人虽然亦是学过几年防身功夫,但是如何抵御得了游婆婆神出鬼没的利爪?但闻一声惨叫,那靠前的道人双目已然被抓了一爪,一双眼珠掉在了地上,而本人便直接跌落在了石阶之下。
游婆婆桀桀怪笑道:“此人既然长了一双眼睛,然而什么也看不见,留那一双眼珠子何用?”
众道人顿时骇然大惊,面面相觑,只闻得那别抠出了眼珠道人,在石阶之下地上打滚,其状甚惨,但是却无人敢上前扶起。
韩少傅于心不忍,便朝着游婆婆道:“婆婆,这些道人虽然狗眼看人低,然而罪不至死,便饶了他们吧!”
听见韩少傅这么一说,游婆婆脸色冰冷,道:“你终究不是和我们一道之人,如此妇人之仁,成不了什么气候……唉,算了!”
游婆婆忽然一阵唏嘘,韩少傅知道她已然收了杀机,便朝着众道士道:“我们是来求做法事的,明早便走,绝不停留,倒是麻烦诸位道长了!”
而此时,这些道人如何敢有丝毫异议?惶恐道:“两位居士,便请内候,尔等便去准备!”
游婆婆率先而如,如凶神恶煞,众道人皆不敢与之言语,然而游婆婆似乎对这其中各项事情,了如指掌,吩咐那写道士如此这般,倒是韩少傅只得低头跟着,反而是听候差遣。
一直是到了鸡鸣,白盈盈已然火化,游婆婆捧着一坛骨灰,哭了许久,口里把自己身世陈述了一遍,似乎是在追忆陪嫁进入了白家,后来追随白盈盈行走江湖,未想竟然白头人送黑头人,白盈盈竟然先自己而去。
韩少傅在一边静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