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岚山修士,只要能修成这桩秘法后,即便是法宝被毁肉身不在,只要眼眸不曾被人剜去销毁,也是能够借体生魂的。
不过此等可作为保命手段的秘法,却也不过是寥寥几张残页罢了,于保命有极大用处,可对于攻伐一势上,则是无所作为。
不然的话,这桩玄妙的秘法神通,也就不会继续存留在一个地仙老祖的山门里了。
就在苏稚思量如何脱身间,
突然像是泄了气的沈姓道士,微微喘着粗气,随手便是道袍一挥,而后掐诀卜算。
本该是秉持着道门心法“明镜本清净,何处惹尘埃!”的道士,破天荒地在清瘦的脸庞上有些恼怒和疑惑的神情。
不过随着卦象落定,道士先前不解的神色就只是昙花一现,旋即便盈了半身的笑意看向身前那位,仍是一动不动受困禁制的云岚山弟子苏稚。
又是随手一挥,女子被困的小天地轰然坍塌。
重获自由身的苏稚,方才是确确实实感受到了眼前道长自乱的明台。
其实并不是说云岚山的瞳术如何了的,连眼前这种早就应该超脱世间的高人的心境都能探测,只是曾经的苏稚不慎误入了一位高人飞升羽化后的洞天福地,偶然间习得了这等堪破虚表,直达本心的道门隐晦术法。
不过连苏稚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早些年前,她在获得了这等神通后曾斗胆向着门内的长老施展,却是只能模模糊糊看个大概,若是碰上境界更高些的修士,譬如已经通了地仙门槛的长老,则是会震得她气血翻腾,久久不能自息。
但是要说眼前这位道长连地仙境界都不曾踏足,苏稚是不相信的。
心有不解的苏稚,便是再一次运起那一门道法。
先前浮现在苏稚眼中的,明明是一副大雾下的桃花明台震动,引得花瓣凋零的光景!而今再次看去,大雾四散,似是有一位头顶莲花冠的道长乘着一截桃木在洋流中飘荡。
一阵恍惚后,苏稚似是被水呛到了一般,醒过神来。
“姑娘可否看出些端倪了?”
沈姓道士眼前的摊案已然不见了踪影,苏稚眼前的道士就这样,仿佛如同居高临下般,注视着那片汪洋波涛,
“不过说来,小道和姑娘倒是有些因果”。
苏稚不去管那道士有意无意的眼神,只觉得天昏地暗之后,环顾四周,身侧的景象不知道何时变幻的。
女子眼神游走,骤然停在了一方刻碑上。
“吾生有涯也无涯,无涯随有涯殆矣”
苏稚愣了神,因为此地便是她曾经获了大道机缘的福地洞天,也是一位道门高人羽化飞升的登仙处。
突然苏稚杏目圆睁,痴呆似的望向洞府深处一块破旧蒲团,此刻在这蒲团之上,正端坐了那位拘禁她的道士。
曾经的苏稚,在初入此地时,便是见到有一处仙人遗蜕。
同样也是在这洞府最不起眼的角落,最是落满了灰尘的蒲团之上有仙人端坐,比起此时此刻的道长,竟然在身形上,分毫不差!
“苏稚!”
轰然骤响的声音似是仙人低语,大道轰鸣般贯耳,已然起身的沈姓道士踏着似是极有韵律的步子,缓缓走向呆坐的苏稚。
应是无心插柳的苏稚,眼下虽是有些木楞的模样,可这妖媚的容貌在加以方才道士施展改天换地后不整的衣衫。
女子傲人的雪峰忽隐忽现,反倒是让一步步踱近的道士吞咽了口水,心中连忙默念“福生无量天尊在上,弟子秉持清规戒律,丝毫没有杂念”
道士的脚步停在了苏稚周身三尺开外处,转过头望向洞府顶上那漏过月光的穹庐处,斩钉截铁般决绝的模样,但又是偏偏要配上小声低语,
“师兄啊师兄,师弟可没有贪图女色!”
好不容易从那一声倾注了道门真言的“唤名”声中缓过神来,半趴在地上的苏稚,第一眼便是面前半蹲着抬头望月的道长。
“我原先是骗你的!”
就在苏稚直勾勾地盯着道士那副有些好笑的姿态看的时候,冷不丁的后者低下头,狞笑道,盯着女子那对眼睛。
似乎是乐于见到眼前女子脸色煞白的模样,道士话锋一转,
“不过,你捡破烂收破烂的,倒算是够拼凑一条姓命了。”
霎时间,苏稚如临大敌,运起道法便是准备反抗逃命,不过她掐诀的玉手仿佛受到停滞一般,有了片刻迟疑,如此一来,苏稚急促的一呼一吸,反倒是衬托胸口的沉甸甸更加来的波澜壮阔!
在女子哪怕是运起全身十倍百倍的法力,仍是会看不清的一处天外天彩云间里,一位身着道人衣,头戴鱼尾冠的威严道人,对着人间上的沈姓道士微微斥责,
“胡闹!”
在苏稚眼中,不久前还是有些瘆人的道士,如今又是抬起头,嬉皮笑脸地对着月光轻声应允,
“知道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