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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欲买桂花同载酒

不过来酒肆里的酒客们,大多都是背心汉,或是财主家的短工或是周边地界上的“游手好闲之徒”,因此出手阔绰对于他们来说,就如同过年吃顿饺子一样,是场稀罕事。

荤菜的常客,也就只有那些喜欢穿长布衫的酒客:这一类酒客,往往都是踱进店面里边的包间里,要酒要菜,慢慢地喝。

徐安忍从十二岁起起,便在镇口的酒肆里当伙计,至于以前的日子,大多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勒裤腰带日子。

不过自从前些年的腊月某日里,难得来访的吴先生带着十二岁的徐安忍来了店里,领了进里屋,打那以后,徐安忍就有了收入来源。

往后的日子里,徐安忍就留了在这间酒馆里。

即便是嘟囔着酒肆杂役薪水高了些的老板娘,这一次也是出人意外地没了声音。

吴先生是小镇里唯一的先生。

三合镇不乏那些望子成龙的有钱人家,在这小地方里虽是家道式微,但为子嗣的终身大事,说不得东拼西凑的恭恭敬敬封了二十四两贽见礼,亲自领着子嗣,来吴先生门前行礼,求一个入塾求知。

初来酒肆的那几日里,掌柜说,徐安忍样子太傻,担心恼了长衫主顾,就在张罗着在外面做点事。

不过外面的那些背心主顾们,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甚是不少。

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烧黄酒从坛子里舀出,而且仔细看过壶子底里有水没有,又亲手将酒壶放在热水里,然后才能放心的和周围人侃天侃地。

并且时不时地转头“看看酒温的如何”,总是让一旁招呼的徐安忍担心会把脖子扭折。

在这严重监督下,本就初来乍到愚钝不懂掺水的徐安忍更是难为掌柜的招呼的“差事”。

因此没过几天,掌柜的也就再一次调换了徐安忍的工作。

得亏吴先生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将徐安忍改为专管温酒的一种无聊工作。

靠着柜台的酒客们谈论的“说书匠”,是长衫客里的例外:说书先生是唯一一个穿着长衫靠着柜台喝酒的长衫客。

说书先生姓甚名谁已经无从知晓了也没人可以考证了,这一点,不光光是掌柜的不知道,便是常常招待老人的徐安忍自己都不清楚说书先生的姓氏。

说书先生是在吴先生来过的那个腊月后的迎春时节,第一次出现在了酒馆里的,正式进入了酒客们的视线。

而后的三年里,林林总总加起来,徐安忍估摸着也有二三十次了。

至于两个月前,在徐安忍印象里,则是说书先生最后一次造访酒馆。

那天说书先生仿佛格外的精神,上来也不如往常一般要酒排菜,而是先开口问了徐安忍的年龄。

徐安忍认认真真的回了:十五。

听到回答的说书老人笑得很是灿烂,随后问到,

“束发之年,可有心气跨出此地,游览万千山水?”

徐安忍沉默片刻,吐露一个“想”字。

接下来的说书老人,便没有了要和徐安忍说话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自言自语地朗着诗词,转身离开了柜台,穿行在酒客们的讥笑中,踏出了酒肆大门,竟然连那碟盐水花生都是丝毫无动

“当初束发年少时,系马杨柳立黄昏,满楼红袖招”

“而今老无力,散发扁舟”

“终不似少年游!”

待到徐安忍的视线从说书老人那里收回酒肆柜台时,不知不觉中,少年手中莫名其妙多出一瓶酒酿,飘散着桂花香气,扑鼻而来。

徐安忍虽然说当了三年多的杂役,替人温酒不下数万遍,可还是从未喝过酒。

眼下的他,心湖之中仿佛出现了另一道相貌相同的少年身影,一个劲的催促徐安忍。

下一刻,不知道哪里来的胆气底气,

握酒少年喝酒,

喝出满堂桂花香,

握住心中外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