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桩打的梆梆直响,以至于高娘子每次与她对视都觉得她想直接把她砍死。
这种诡异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沈雨醉消化完这份情绪,并且比先前看着心情明显好转才算结束。
沈雨醉对于先前吓到高娘子的事也十分抱歉。
口头的歉意没什么诚意,她索性大方的给高娘子提高了月银,还答应给高娘子添上四件衣裳。
秋冬装各两身,高婶子买成衣也成,若是愿意买布料回来自己做也行,银钱找文兰报销就是。
过了几日沈雨醉就看见高娘子拿着一块靛青色的粗布坐在院子里做针线,看尺寸就知道是给自己做的。
“这是婶子买的布料吗?看着倒是还算细致。
不过婶子怎么不买些细布,这样的布料做外衫结实,贴身穿难免不舒服的。”
高娘子见她出来赶紧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沈雨醉倒是顺手拿起来看了起来。
布虽然一般,但高娘子的针脚很细,这样做出来的衣衫才不会开线。
怪不得都说江南女子灵秀,这手活跟她的外观可真是有些反差。
“这个布不是我从布庄买的,是,是从巷子口何家买的。
不过公子放心,这布买的绝对比布庄便宜,我就是看她可怜又确实开价便宜才……”
高娘子有些忐忑的看沈雨醉脸色,估摸着是怕她以为她是和何家合伙贪墨她的银子。
沈雨醉也没说到底介意不介意,只问她为什么要从何家买。
高娘子这才说起,说是江南纺织业发达,很多女子都会买一些经过粗处理的棉花回来进行手工纺线。
纺好的线或直接卖给织坊,或者自己织成布卖给商人都是可以。
往年这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尽管纱线和布料的价格每年都在变,但今年的变化着实有些让人猝不及防。
变故就是今年扬州忽然开了几家纺纱厂。
据说里面用的是一种新式的纺车,以前纺一团纱线的时间现在能纺七八倍。
相对应的对纺纱人工的需求也瞬间减少七八倍。
纺纱厂大量的采购棉花,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少的人工把这些棉花纺织成线。
低廉的成本带来的也是低廉的价格,不说比以前降低七八倍,光降上两三成商人们就再不会找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再去纺纱。
女人们丢了纺纱赚钱的工作,只能一窝蜂的去买纱线织布,期望以此换取和以前一样的报酬。
但这是不可能的,市场就那么大,货物不足时商人们出高价,而货物充足甚至过足的时候,这些东西的价格就下来的。
“您是不知道,往年何氏时间充裕的话一个月能织十来匹布。
光手工的话一匹布差不多能赚二十文左右,一个月也能有个二三百文的收入。
今年可好,织布的人一下翻了几倍,大家原还想着织的多能赚钱呢。
谁知道那些布商那么黑,布多了他们就压价。
现在别说是一匹挣二十文,就是十文都是多的。
您说说,辛辛苦苦这么久,到头来却挣不到多少银子,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