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在宴会之上,选择了自己和亲,换取和平。
所以她和鹿竹的对抗屡战屡败,可她明明才是最聪明的那个。
因为最聪明,所以选择了顺其自然。
因为时家家训是国大于家,所以就算她再足智多谋,也没有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因为她知道,只有她的死,和时家的没落,才能让皇帝放下戒心,停止“攘外必先安内”,而她死了,和亲之事也只能就此作罢,可军队已经有时间集结,有时间重铸防御工事,有能力抵抗阳章国。
时晏什么都知道,小鱼却到今日才知道。
正因为小鱼不知道这些,所以她选择对抗,她不愿意和亲,不愿意事态发展到那个地步,所以她威胁了曹肆,要将曹永佳的身世之谜传扬出去。
这样一来,褚泰宏和曹太女太傅会是众矢之的,只消抄检了曹家和褚家,就足够填充国库,与阳章国开通商道,来往贸易。
阳章国得到了低价的煤,自然也不会再兴风作浪,而我们也会有更多的时间去操练兵马,重新准备防御工事。
只可惜,小鱼将这个计划告诉了皇帝,甚至还想要皇帝帮忙。皇帝得知了她的计划,又怎么能同意?褚泰宏是她手里的棋子,曹家也是,她一个都不想舍弃。
她想舍弃的,只有时晏一个人罢了。
小鱼勾唇:“想必,臣已经被当作礼物,送给阳章国了吧?阳章国是否消了火气?”
皇帝低笑着点头:“消了。他们对我国相国大人亲自前往阳章国和亲一事,十分满意。”
当然满意了,时家从古至今,不知道打击了阳章国多少次,不知道杀了多少阳章国的将士!时晏嫁过去,什么结局,还用得着猜吗?
“不过朕有一事不明,爱卿是如何猜到,这件事和朕有关系的?”皇帝眯着眼笑,看不出半点阴险狡诈,可见其演技之高超,令人咋舌。
“王锦屏的药,我不再喝,白清画的药,我也不再喝,鹿竹的诊治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只能是一个……”小鱼自嘲地笑了笑,“那就是陛下赐给臣的银骨碳了吧。”
银骨碳是皇帝才能用的碳,为了表示对时晏的器重,皇帝特意允许时晏用银骨碳,而且每月都有宫中人专门来送。
时晏身体虚弱,畏寒,这不是什么秘密,甫一入秋,相国府的银骨碳就开始投入使用了。而真正的慢性毒药,就在这里,又有谁能想到,皇帝的恩赐不是恩赐,是责罚呢?
王锦屏的药也好,白清画的药也好,全都是障眼法,若不是龙一一确定鹿竹的诊治没问题,小鱼一开始还以为问题出在鹿竹身上。
如今看来,她还是道行不够,若是时晏本人,一定能发现鹿竹并没有她表现出的那么单纯。
鹿家正夫是褚泰宏的人,迫害二房,难道二房就不能是皇帝的人?
不然,他们又如何在大房的淫威下过活?
小鱼这才明白,为什么在原剧情中,鹿竹不过十七岁的少女,天真烂漫,脑子也不如时晏那般机敏,却能一次次化险为夷。
因为人家背后,是皇帝在撑腰啊。
小鱼突然眸子亮了亮,问:“臣记得,十八年前,陛下御驾亲征,正是在虞城住下的?”
皇帝笑出声来:“时爱卿不愧是时爱卿,果然厉害。不过……确实也太过厉害了。”
这就说通了,一切都说通了。
鹿竹是皇帝和鹿家侧夫的私生女,她才是真正要被立为太女的人。
“爱卿,回府吧。”皇帝看着小鱼,一双眸子这时候才终于露出锐利来,那是胜利者的喜悦和得意,以及面对败军之将的轻蔑,“朕,会好好为你准备嫁妆的。”
……
纵然霍云城快马加鞭,十天的路程,被他短短六日便走完。
天刚蒙蒙亮,霍云城挥鞭入城,打马往相国府去。
六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让他想明白很多事。霍家和曹家的纷争,必然有一个幕后推手,这个推手不会是时晏,因为对她百害而无一利。
唯一能坐收渔翁之利的,只有皇帝。
那个傻姑娘,明明聪明一世,却在如此信任的人身上跌了跟头,此时还不知道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