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响起,霍云城立刻回头,纵然时隔多日,他却仍能听得出小鱼的脚步声,能一瞬间从嘈杂和凌乱中辨别出她的踪迹。
却不料……
小鱼半倚在白清画的身上,身后跟着鹿竹,看见霍云城的表情没有惊喜,只有嫌恶:“你怎么回来了?”
霍云城愣住,小鱼一向不和人如此亲昵,之前也对白清画好到不寻常,可也从来没有贴的如此紧密。就算是做戏,就算是有眼线,她也绝没有这般过!
“大人……”霍云城盯着小鱼和白清画挽起的手,脸色阴沉,“我说过一个月内会回来的。你还说会等我。”
“等你?”小鱼笑出声来,笑得花枝乱颤,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你问问后院的那些小侍,我时晏可等过谁?”
“霍云城,我给你机会让你离开,你却不识好歹又回来,怎么?是觉得我这相国府,比你那尚书府好太多?”
“哦,我忘了。”小鱼促狭地看着霍云城,唇角上扬,“尚书府已经不是你霍家了!”
“你是不是还得感谢我,抄了你霍家,让你享受了大半年相国府的生活?”
小鱼松开白清画的手,一步步走向霍云城,伸出执扇的手来。玉骨扇一下下拍打着霍云城的脸颊,极尽侮辱:“你就这么想爬上我的床?为此不惜放弃离开的机会?”
“霍云城,你怎么这么贱啊?”
“是不是什么人稍稍给你一点好处,你就会和一条狗一样,上赶着摇尾巴?”
“若是如此,你去馥郁楼睡遍群莺,我便考虑收了你。”
“这对你来说很简单吧?毕竟你们霍家的家学,不就是爬床么?你母亲爬上了阳章国护国公的床,你爬上了我的!”
霍云城听着这些话,只觉得一字字全化成了针,扎在了他的心口:“时晏!你在说什么?”
白清画冷笑一声:“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罪臣之子,一个贱奴,却敢直呼妻主的名讳!你是不想活了!”
霍云城也觉得自己是不想活了,他愿意放弃一切和她离开这是非之地,却没想过她愿不愿意。
小鱼则越发面目狰狞起来,她像打量一个货物一般,打量霍云城,道:“你倒有几分姿色,若你当真如此喜欢攀附,不如去做一个小哥儿?等我闲暇了,还会带人去照顾照顾你的生意呢!”
他一把攥住小鱼的腕子,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想从她嘲弄的表情中,看出哪怕一丝端倪。
“你之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霍云城步步追问,“你对我,只是玩玩?”
小鱼笑出声来,挣脱了霍云城的桎梏,回望他的眼睛,一字一顿:“不然呢?”
“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
“想做我的正夫,半年前霍家倒台之前你不配,现在霍家倒台了,你更不配!”
小鱼弯起嘴角,眼神都流露出了几分喜悦,得意洋洋地说:“你还不知道吧?与阳章国和亲的人,就是我。我的正夫,会是阳章国的公爵,而不是你一个小小贱奴!”
“霍云城,你终其一生都爬不上这样的高位,正如你永远不可能爬上我的床一样。”
霍云城阴骘的目光挪到白清画身上,问小鱼:“那他呢?他一个钟兰楼出身,一个以色侍人的哥儿,怎么就入了你的眼了?”
话音未落,小鱼脸色冷漠,一巴掌抽在了霍云城的脸上,登时,他脸上便出了红印,不出片刻,便肿起来。
“认清楚你的身份!”小鱼的声音冰冷,如寒泉之冰,直直冷进霍云城的心里。
此前他们纠缠不休,她也恼过,也怒过,却每次都是生着气离开,自己冷静去了,从未对他动过手。就算罚他鞭子,也悄悄在一旁看着,寸步不离。
他是知道的,他全都看在眼中,正是这一桩桩一件件小事,才让他信了她的话,信了她一个相国,一个仇家之女,爱上了他这个贱奴,这个罪臣之子。
“你不是,霍家的人么?”霍云城扬起半边脸,斜眼看着白清画。
白清画佯装突然想起来,笑道:“哦,你是说那枚玉佩啊。那是我从一个死去的小侍身上拿的,他才是霍家人,我不是。”
“你要不要猜一猜,那个小侍是因为什么死的?”
“好了。”小鱼看了一眼霍云城灰白的脸色,转身准备离开,不再纠缠,直接道:“打出去!”
话音刚落,几名侍卫便一拥而上,将无力反抗的霍云城擒住了手脚,拖出了院子。
霍云城离开的瞬间,小鱼猛地扑倒在地,一口鲜血喷出,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