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段时间她因受寒发病,王锦屏碍于女皇,碍于其他太医,不能下死手,但也能悄悄调整药方,叫她更难受些。
由于除了王锦屏以外没有人知道时晏这是中毒,故而王锦屏这般,也不会有人发现。
小鱼大概清楚,这种难受和反复至少要再来五次,这种病尤其不能恼怒,不然就会更伤身。
这也是女皇总惯着她的原因之一。
白清画愁眉微蹙:“大人,可是最近降温受了寒?不若叫人再端两个暖炉去吧。”
“不必。”小鱼摇头,还没有入冬,朝廷的炭也没有发下来,相国府一向用的银骨碳,和女皇用的是一种,如今库存不够,若用别的碳,怕失了身份。
时晏最看重的就是身份。
白清画关切道:“若是疲累了,不妨上我那儿坐坐?有好茶。”
他没有说是什么好茶,毕竟这府上的茶都是时晏的,什么好什么不好,时晏说不懂就没人敢说懂了。
这句话不过是他常请时晏过去的说法,去了便是焚香品茶,他奏上一曲,时晏小憩一会儿,能舒心罢了。
“不必了。”小鱼拒绝,“我还有别的事。”说完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帕子,道,“这,你别用了,我叫人给你裁一块新的。”
说罢,便站直身子,往前去了。
只留白清画一人怔怔望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毕竟他请时晏,还没有请不到的。
……
方易极很快就被送来了,小鱼坐在主位,门窗紧闭,影卫将方易极脑袋上的麻袋扯下,拱手退下。
“睁眼。”小鱼不耐地说,“瞧瞧自己现在是在哪儿。”
方易极眼睛半睁,瞧见小鱼的面容,立刻脸红脖子粗,大骂起来:“我呸!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蛇蝎心肠、歹毒女人!怎地?相国大人明枪玩儿腻了,又玩儿暗箭了?!”
“我告诉你,你休想利用我!今儿我倒要看看,你又想玩什么花招!”
“你若看上我的医术,我现在便断了双手,再不行医!你若想从我嘴里撬出什么霍家的消息,我现在便断舌成哑巴,再不开口说话!”
“你今日不管有什么算盘,都休想得逞!”
小鱼揉了揉眉心,对于一个她不怎么在意的人,就算这人说破天,骂遍她祖宗十八代,她的心也不会起什么波澜,于是悠悠道:
“那你便自断双手吧。”
说着,将骨柄刀丢在方易极面前。
方易极恼极,一把拿过骨柄刀,当真准备自断双手。
却不料小鱼紧接着便说:“不过你若是不能再行医,恐怕霍云城也就没多少日活头了。”
方易极持刀的手一顿,瞪向小鱼:“你什么意思?!霍家只剩这一个血脉了!你当真要赶尽杀绝吗?!”
“不是我要赶尽杀绝,是你要赶尽杀绝。”小鱼睁眼,状若无意地看着他,“我叫你来给他看病,你倒好,来了便要自断双手再不行医,那我也没办法。”
“看来老天爷就是不厚待霍家,连一个血脉也不打算留了。”
“怎么?不断了?”
方易极将骨柄刀一扔,横眉道:“你会有那么好心,叫我给云城看病?”
小鱼轻笑一声:“不叫你这个昏庸大夫,难道还要叫宫中的太医给他看?他配么?”
“我只是不想让他死得这么快罢了,你要是不看,那我也没办法,只好叫他自生自灭了。”
方易极气得是咬牙切齿,可是再骂不出来。若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命也就罢了,骂个痛快,叫眼前这位赐个死,也算没白活。
可现在知道霍云城有难,他还怎么轻易去死?那可是他恩人的儿子,霍家唯一的血脉了!他说什么也要为霍家保住这条血脉!
如此,他只能咽下这口气,先为霍云城治了病,再从长计议。
“怎么又不骂了?”小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半是嘲弄地说,“难道方大夫突然意识到,我是相国?还是突然想起来,草民辱骂当朝命官,是诛九族的大罪?”
方易极按耐住自己的气恼,反而恭敬行礼:“草民方易极年老失智,出言不逊,实在罪该万死!还请相国大人恕罪!”
“无论相国大人如何处置,草民皆心甘情愿,只希望在此之前,能让草民诊治霍云城。如此,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