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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小鱼仍传了霍云城来侍寝。这下倒不是为了给谁看,只是怕霍云城在后院又挨了拳脚,那伤就算是好不利索了。
时晏基本上从不管后院的事情,争风吃醋拳脚相向,甚至闹出人命来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全是白清画处理,时晏从不过问。
所幸几年来死的也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多半是被时晏抢回来的,也没人追查,便都过去了。
正是因此,就算小鱼前两天杀鸡儆猴,也只是起到了威慑作用,正儿八经靠这个整改,不可能的。
后院那些人,多、乱、成分复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不是说整治就能整治的。而现在,小鱼也不能大刀阔斧,太引人注目,容易暴露。
霍云城听见小厮传报,沉默了片刻,还是走了出来。如今方易极在她手中,他就算心有不甘,又能怎么办呢?
“你说什么?妻主又传那个贱人?”柳池元惊叫起来,一对眉毛登时竖了起来,尖着嗓子叫骂,“真不知道这贱人给妻主灌了什么迷魂汤!”
柳池元是个戏子,唱的是刀马旦,是在戏台子上被时晏带回来的。
他自幼父母双亡,在戏班子里过活,因有些姿色,没少被人戏弄,在戏班子里也常常遭到女人们的揩油,因此被时晏带走,他开心还来不及。
只不过来了才发现,时晏后院的男人实在是太多了,他挤破头都不可能当上侧夫,故而嫉妒之心大起,见不得新人,更见不得谁受宠。
霍云城之前如何,柳池元不屑于管,只是这两日,妻主又是为他大动肝火,又是连这两日传他,着实让柳池元吃味儿。
旁边有人笑道:“池元,你不懂了吧?这招叫做欲擒故纵!你瞧,我们上赶着巴巴儿地伺候妻主,妻主没几天新鲜便将我们忘了。他呢?他宁死不唤一声妻主,反倒叫妻主记住他了。”
“别瞧这小子年纪不大,揣摩起女人的心思,当真是一等一的绝!嘿,小子,你还是雏儿吗?别脏了妻主的身子!”
霍云城听着这些话,憋闷又气恼,这些人话里话外,就是在说他不干净!可他何曾有过这种腌臜的意思?
柳池元则鄙夷地看着他,啐了一口:“我呸!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鸟!倒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倒要瞧瞧,你这招能用到什么时候?!”
“就是。”刚才说话的人帮腔道,“要么继续玩儿这招,总有一天妻主恼了杀了你的头!要么服软唤了妻主,便落得我们这般下场,守在后院,巴巴儿地等妻主想起来。”
霍云城咬紧牙关,硬撑着不说一个字,他知道,只要他反驳一句,他们就会变本加厉,这些男人的嫉妒心,他见识过了!
小厮看罢了热闹,骂骂咧咧道:“行了行了,别吵了!就你们这个样子,还指望大人瞧你们一眼?当真是一群妒夫!”转而又对霍云城道,“愣着干什么?快走啊!还真把自己当公子了?”
看着小厮带霍云城走出后院,柳池元恨得牙根痒痒。这时,一个人站在他身边,冲他道:
“池元,你说,霍云城和白清画比,妻主更喜欢哪个?”
柳池元冷笑一声:“这还用说?霍云城拿什么和白清画比?京城谁不知道白清画是妻主心尖尖的人呢?”
“对啊!你看霍云城现在这么嚣张,如果他得罪了白清画,你觉得妻主会站在谁那一边?”
柳池元一愣,转过头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不惯他那嚣张的样子!谁不知道这后院,白清画排第一,您排第二?那霍云城算什么东西?毛都没长齐呢,就敢争宠?”
“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恐怕他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柳池元想了想,勾唇一笑:“呵,那就让他知道知道,在这后院,谁是他不能惹的!”
……
霍云城站在门口半晌,才咬着牙推门进去。
却见小鱼正在铺外间的床铺,一时间愣在原地,连请安都忘了。
谁见过堂堂相国自己动手整理床铺?
“来了?”小鱼回头扫他一眼,一边铺床一边道,“我重新拿了床被褥,你睡外间吧。我认床,在这儿睡不好。里屋的暖炉你一会儿搬出来一个,明早给我搬回去便是了。”
霍云城一时语塞,这床,竟是给他铺的?
堂堂相国,不可一世,竟然亲自给他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