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任雪珍口中他得知,自己被送来时还吐着血且后脑破了一个大窟窿,结果下了救护车送进去一检查,他除了低血糖、失血过多和缺氧,屁事没有,后脑的窟窿清除血迹后,只剩个外肿的包。但得知他至少是从三层楼梯上滚下去的,医院方出于谨慎还是让他留院。
滚到一楼?安博明难掩差异与深深的困惑,我是被谁找到的。
熟络起来后任雪珍放下端庄的架子,她盘腿坐在一旁的矮床上啃饼干,想了一会儿后肯定道。
应该是吕导,是他叫来救护车的,我和子茹同时在走廊上醒过来看到你被送走。不过,她只记得自己口渴出来拿水喝,和我不小心撞到了。她的室友什么都不记得,以为自己是睡了一场午觉。
听罢安博明下意识的认为这是那猫妖所做。可把他推下楼梯,或抹去他摔倒的记忆一事,绝不可能出自猫妖的手笔。
眼前出现吕凯风那张不苟言笑的正气脸,细想着对方无可挑剔的言行举止,安博明的疑虑反增不减,他在片刻沉吟后说道。
任姐,原谅我的冒昧,但我想请你告诉我,当初你是怎么想得到要进剧组拍摄的。
任雪珍不假思索道,其实不是我主动来的,是那天他的助手打电话联系我,我和我经纪人去谈过觉得不错就去了,其实有点心血来潮,真不是我的作风,后来还ashash你怎么了?
她话正说到一半,安博明忽的转头看向门外。
你听,刚才是不是有猫叫?
安博明神神叨叨的模样在别人看来颇有神经病的风范,尤其是在医院内寂静无声,病房里更听不到任何所谓的猫叫时。还不等他向任雪珍解释清楚,他又听见方向来源未知的咪咪猫叫,但毫无疑问就在外面。到此为止他彻底坐不住了。
抱歉,任姐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他边说边焦急推开门,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狂奔。
外窗洒落地面的残阳如血红得渗人,他的房间位于过道中央,奔跑时左右都是紧闭的房门。不知是门太隔音的缘故还是这层本就人少安静,他寻声跑至就近的安全通道口,途中别说遇到一个人,他连自己脚步声外的动静都不曾捕捉到。
身体乏力脚步虚浮的他在环绕而上的楼梯里越跑双腿越沉重,猫叫声给他的感觉近在咫尺,却在他即将接触到时又跳到遥远的距离外,引得他一直爬到顶楼,冲进大门虚掩着的天台。
不对。安博明往前迈出的腿收了回来。
在楼下还是黄昏,为什么他一到楼顶就已经是深夜了,明明往返也仅是十多分钟而已,天变得如此迅速且反常,简直是一个惊天谎言中的致命漏洞。
发觉不妙的他转身欲离开却已太迟,身后的门抢在他之前自己狠狠关上,险些夹断他的手指。
安博明倒退一两步,警觉地环顾左右。频频被鬼戏弄过的他明白,越是紧要关头越需要沉着冷静,否则稍有不慎就会着了它们的道,双眼被迷,神志被夺,更者一命呜呼。
身后传来微弱的咳嗽声,他迟疑一会儿,终究是缓缓转头看去。
银发与一身鲜亮衣袍都沾着似血的污物,那人跪地捂着心口,颤抖着又喷出一大滩黑红色的浊液。这血刚出来时艳红无比,可一旦落了地,哪怕只是细微的滴液也迅速乌黑变样。唯独身后舒展的八条尾巴,依旧白得透亮发光。
疼痛难忍之下的呜咽仿佛揪住了安博明的心,让他也跟着无法保持冷静,向前赶去想伸手揽住欲摇摇倒地的人影。
然而他才跑出去五步,第六步刚迈出右脚,腹部突然一阵滚烫瘙痒,衣服里凭空鼓起一团不明柔软物体并迅速窜上他敞开的病号服领口。
白色虚影一跃而出,猫形幼崽抬腿毫不留情的踹歪另一猫妖的脑袋。
本大爷忍你忍了很久了!你叫叫叫,叫什么叫,发春吗!?还有你这一身是想怎么样,老子能像你这样狼狈才有鬼,想勾引别人也要变也得有我一半光彩夺目迷人眼,ok?ok?
还想跑?!跑去哪,给我滚去下水道洗洗干净喝口水净化一下自己,你用这个就足够了。连那里漂浮的小人类的嗯嗯都比你更懂塑形,你给我站住!
人影被踢后立即化作瘫墨绿水雾,慌不择路的转了几圈才逃出真正猫妖的魔爪,溜出大楼楼层边缘。留下猫妖扒拉在护栏边骂骂咧咧。
安博明则再也掩饰不住,用自己宽大的手掌遮掩住狂抽的嘴角和看到不干净东西的双眼。
他似乎明白了猫妖在他醒来后迟迟不肯现身的原因了。
任谁的脸变成人猫混杂模样都不敢见光的吧。
不过猫妖现在的模样更像是没掌控好变形的力度,结果卡在人不人猫不猫,亲妈更是不认账的尴尬地步。
察觉他的动静,猫妖眼神锐利的转身。
你在笑我!?
咳、没有,天台太大风把沙子吹进眼睛了。
你骗人,你明明就在笑我!根本就没有停过!
不,安博明一脸正色道,我停过的。
看着猫身半人脸的猫妖表情在狰狞与生无可恋中来回拉扯,安博明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有史以来最响亮畅快的大笑,笑到停不下来,被白猫的肉爪拍脸才勉强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