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是第一场地震后的第三天清晨。
偌大草原上唯一的峡谷山洞被毁,诺尔与陆柳鎏无家可归。好在这个季节多晴少雨,他们露宿原野不成问题,有脑中装有警报器的小山诺尔在一起,陆柳鎏完全不必担心深夜被其他野兽叼走吃掉。
这火爆奶爸不知哪根筋搭错,那夜后除了捕猎走到哪都要带着他,生怕他又丢了。还因为这样禁止他吃夜宵。
此外,其他烦恼的事也逐一敲开他的门。
地震之后,全区域的野兽出现了大规模的迁徙。最先离开的并非大种族群体,而是如浣鼠、荆棘兔之类的小型低等兽,它们纷纷汇聚一处,带着惊恐逃向远方。
按理来说各方面强悍的高等野兽,应该是率先察觉火山异象的,可陆柳鎏成日观察诺尔,却见对方仍然该吃吃该喝喝,那场地震仿佛一颗投入湖中的小石子,在以诺尔为代表的高等野兽中掀不起任何波浪。
没察觉到并非最佳答案,这些横行霸道的家伙们,更有可能是没有恐惧。感知到危险必须逃,否则无法活命,这种求生本能在高阶野兽中反被更进一层的思维特性压制,使得面对危险时的应激情绪失去奏效的可能。
如果诺尔不选择远走他方,那被兽人捕猎围攻,难逃火山天灾的发展又将以一种不可抗力的方式进行下去。
若想完成任务,必须引导他从而避免惨剧发生。
脑中思索着杂乱繁多的预测与计划,陆柳鎏慢悠悠地穿梭在草丛间,逐渐靠近了湖泊的黑蟒蛇窝。
成长期下他的进食量每日都有质的飞跃,愈渐明显的暴食特点以及狂升的体重,无一不让他感到深深的惭愧。早中晚都会瞄一眼契合度,看着现在699的数字,陆柳鎏不禁害怕数值满点后自己是否会转成大胖子了。
吃了一圈回到青草稀疏的边缘,他忧心忡忡地蹲下。
打盹中的诺尔眼睛撑开条缝,瞥了眼上方太阳后他睁眼盯着幼兽。
时间还早,怎么不吃了。
陆柳鎏悲哀而无奈地摇头,我不能再吃了,爸爸,再这样下去我会变成一个肥嘟嘟的球了,都不苗条漂亮了。
诺尔很想说你现在就是颗球而且从来就没苗条过,但如今会考虑对方的感受,他选择换一种方式回答。
那又怎么了,变成球才好啊,看起来就肉多好吃。够了,你快点回去吃够了再回来,晚上可能会下雨,所以明天下午之前这的食物你都不能碰。
陆柳鎏:
谢谢爸爸,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并且很想狠狠地打人。
如果这样从心发表感言的话,他的羊生可能就此画上句号了。想着他不爽扭头,喷出一口包含果汁清香的唾沫攻击。做的次数多了,这几乎演变成他下意识的发泄行为。
而迈着倔强又愤恨的步伐,球形陆柳鎏调头重新钻进草原的茂密之处,与嫩草野花小浆果战斗。
直至正午太阳高高悬在正上方,诺尔才动身前去捕食。自从幼崽对他说那番话后,他便不再心虚地掩饰,但仍然有意识的避免对方看到他猎杀的场面。
我要去了。他朝湖泊边的白团喊道。
知道啦爸爸也要吃得饱饱的。
那边传来含糊不清的回应,想必是满嘴都塞满粮草。可诺尔还是不放心,走一步三回头,按捺不住又大声叮嘱道。
之前我说的话都记住了没?有东西追赶你就大声喊我,被抓住ashash
被抓住就咬他们鼻子然后学你叫,跑不开就用滚的往下逃。我都记住了。陆柳鎏煞是认真的接话。
如此一来诺尔只好甩尾,快步跑向猎物气味飘来的方向。
诺尔前脚刚走,悄悄潜伏在一旁的黑蟒蛇就现了身。陆柳鎏能迅速辨认出这不是上次来的那只,两者体型相似但头部宽度略有差异,眼前的这条脑袋更接近倒三角。
蛇张开了嘴。
我们的交易恐怕要到此为止了,我们要离开这里。
哎唷,原来你们是会说话的?那怎么不早说,害我还得费尽心思的猜。
面对惊讶的陆柳鎏,黑蛇盘起身子弯曲脖颈立起,目光冰冷又阴森。相比普通的蛇类,他眼中的魄力不仅限于冷血。
比起在意我会说通用语,你更应该惊奇你到底又是什么。我在这的两百年中,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只低等种能突破界限,不仅像个高等种狂妄嚣张,还
黑蛇说着摆动身躯,他的动作如此之快又优雅得能让人看清赞叹。他并未逼近陆柳鎏,而是绕着对方划过草皮,留下一条完美的圆环痕迹。
还如此的,接近人类。说实话吧,在这幅躯体之前你到底来自哪里。
陆柳鎏听得直嘶嘶吸气,这会儿他羊脸的另一优势终于发挥作用,能替他掩饰神情因情绪而产生的细微变化。
这条来意不明的黑蛇是个大妖怪,他这藏在幼兽身体里的外来玩家也是个老怪物,有多次与其他玩家相遇的经历,他不由得去猜测对方也和他是同类。可那并不意味着他会在这时试探或透露。
不是哪里来的哟,人家只不过是活得比较久啦。他咩咩叫了两声,刚好懂得比较多,都是爸爸教我的。
黑蛇冷笑了一声。
那场景可谓是相当诡异,匍匐蠕动的蛇身里竟能发出这样精准表达不屑轻蔑的声音。
就那只高等种?他连自己是谁都还没弄清楚,会教你胁迫我们进行交易合作,而去与兽人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