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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开始和结束

第三天,傍晚的陶然亭公园十分宁静,从育新街那幢住宅楼走出一个中年妇女,她的头发有点灰白,一架黑框变色眼镜占去了她面部的五分之一,她张开嘴的时候,牙齿黄黑,但这个女人的嘴唇似乎包不住她黑黄的牙齿,她走到街边招手叫住一辆出租车,她把一个大皮箱让司机放进行李箱,然后用广东话命令司机去北京站,司机不愿意多看一眼这个丑陋又富贵的女人。

在21次直特列车的9号包厢里,中年女人不停地涂脂抹粉,对铺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饶有兴趣地看女人把一张脸弄得更加丑陋,在白粉的反衬下,女人的牙齿越发显得让人作呕,同包厢的另外两铺也是一男一女,看上去是一对旅行结婚的伴侣,他们挤在一个铺上窃窃私语,根本没闲暇观看中年女人的拙劣表演。

十几个小时之后,列车抵达上海,中年女人对中年男人咧嘴一笑,男人低下头,趁年轻男女不注意,在中年女人的脸上摸了摸,然后又很一本正轻的样子。

中年男女分别乘出租车到了衡山宾馆,他们分别住进了5012和5010房间。十几分钟之后,中年女人看着空荡荡的走廊,然后一闪身进了隔壁的5012房间。

男人正在卫生间里洗澡,哗哗的冲水声透过紧关的门传出来。女人对着衣柜的大镜子看看自己,瞅着牙笑了笑,然后自己讨厌似的闭上眼睛。她赌气地轻轻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到小冰箱里取出啤酒来喝。

男人出了浴室,看见丑女人时一愣,连忙去抓扔在床上的浴巾。女人格格笑了,说:别这样,我都看见过的。

男人还是围上浴巾,接过女人递来的啤酒,说:你这个丑婆子,竟然敢闯到一个男人的房间里来,这可不是国外。。

女人说:什么时候能把这副尊容丢掉,真恶心。

男人说:就现在。你先进去好好泡泡热水。拿出一瓶液体递给女人,先涂在头发上,揉均匀之后停十分钟再洗。

男人脸腮边和嘴巴周围的胡子这时候并没有除去,他的花白头发也没有改变,林育华打算用这副面孔送走小蕾然后离开中国,他确信没有人能认出他来,至于小蕾,他认为一平安离开北京,他们就不会想到一个平常和普通的姑娘会有什么行动,他们不知道林育华活着,这将成为小蕾不被重视的关键,没有了林育华,在那些人眼里,谢小蕾就如同一块菜板儿上的肉一样可以任由宰割。

小蕾洗好之后出了浴室,她也围着浴巾。这时候小蕾显出了本来面目,她对着镜子跳了跳,说:这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林育华故意这样问。

你知道什么太好了。明知故问。她走到林育华面前,拉开浴巾,还有些湿润的身体贴到林育华的脸上,林育华吻着小蕾的,小蕾的身体突然就软下去。别别这样她含糊地说,两只明亮的眼睛在这种时候没有光彩,和她的声音一样含糊。

林育华托住小蕾的身体,他恨不得将小蕾变成自己的一部分,他们做到了,两个人互相变成一体,他们像水一样在柔软的床上流淌回旋,冲刷着内心的热情。

他们突然间凝固不动了,他们久久地拥抱在一起,一点也不情愿地感受着彼此的退离,直到全部分离之时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是满足地呻吟声。

两个人一同进了浴室,他们在热气撩绕里再一次缠绵,热水一直冲刷着他们蠕动的身体,水流随他们产生出节律时快时慢的飞溅。他们太顽皮了,就如同两个戏水的孩子一样不知疲劳。

明天晚上的飞机,你马上就是洋鬼子了。林育华泡在温暖的水里,小蕾替他按摩身体。林育华闭目说。

小蕾懒洋洋地说:还是做中国人好,我讨厌洋鬼子。

林育华一下把小蕾拉进浴缸,小蕾叫了一声,林育华说:用不了多久,还你一个中国人的本来面目。相信我好了。

小蕾吻了吻林育华肩,说:我相信你。

第二天,小蕾到民航取订好的机票,林育华没有和小蕾同去,他只是远远地盯着。虽然他知道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习惯性的戒备还是使他提高警惕,他不敢百分之百保证那帮家伙对小蕾的行踪毫无察觉。

民航售票处位于延安中路和陕西路、威海路的三角区的北直角边上,它的斜对面是上海展览中心。小蕾从出租车上下来之后径直走进大楼,林育华则从另一扇门走进去远远地观察是否有人可疑。他没有发现什么,这使林育华放下心,他知道过了这一关,到了机场就会安全得多,没有谁会在机场做傻事。按理说,民航售票处这种地方也同样安全,刺客们一般说来不愿在中国这种国情特别的国家里明目张胆地杀人,他们更愿意利用中国广阔的疆域,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或深街陋巷下手。

林有华看见小蕾把飞机票装进钱夹,然后转过身走向大厅的自动玻璃门。林育华最终吐了一口气,他出了门站在街边的人群里看着小蕾正跨出门来,林育华张大了嘴巴,他急匆匆推开人群走向小蕾。他看见小蕾被一个女人撞了一下,小蕾弯腰去捡落地的钱夹,然后站起身走向出租车。林育华没有跟踪小蕾,他直追走进售票厅的那个撞了小蕾的女人。他已经辨认出那个女人就是几天前的晚上谎称送电报的那个,林育华预感到小蕾已经面临危险而这种危险和前边的这个女人紧密相关。林育华有点急,但他不能在这种场合采取什么行动,他只能跟住女人,等待机会。林育华强按焦躁和愤怒,等在售票厅外面。

那年轻女人终于出了大厅,她轻飘飘地四处看了看,挥手叫住一辆汽车。林育华也上了一辆汽车,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向西方,最后在上海宾馆门前停下。

林育华几乎和那女人一起走进电梯,在五楼,他随女人出了电梯,他停在服务台前胡乱编造一个名字请服务员查找,他看见女人进了走廊顶头的右侧房间。

先生,没有您要找的人。小姐十分客气地说。

谢谢,麻烦了。林育华下了楼。他要迅速回衡山宾馆,他对小蕾的处境有些担心,小蕾可能已经被盯上了。

林育华回到自己的房间,小蕾不在里面,他又敲小蕾的门,没有回答,一扭,门开了,林育华不敢多想一个箭步窜进房间,他看见小蕾盖着被子躺在床上。

林育华大步到床前,小蕾!小蕾没有回答。

林育华的心一冷,上前撤掉小蕾的被子,小蕾是和衣而卧,脸红扑扑的但已经没有了呼吸。林育华抱起小蕾听听她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林育华没有再呼唤小蕾的名字,他知道出了什么事、小蕾一定是被那女人用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注进了毒液,小蕾是回到宾馆后才毒发身死的。

林育华紧紧地把小蕾抱在怀里,小蕾如同往日在他怀里休息一样无声无息,她的身体还很软,体温虽然已经退去但还没有僵硬。林育华抱着小蕾,目光呆滞地看着小蕾酣睡般的脸蛋、林育华最终放下小蕾,他取出小蕾所有的伪造证件,然后把小蕾平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林育华走向门口,然后又走回来,他弯下身在小蕾的脸上吻了一下,又吻了咖小蕾紧闭的眼睛和双唇。林育华的泪水夺眶而出,一串一串落到小蕾脸上。林育华使劲摇摇头,擦干小蕾脸上的泪水,坚决地走出门去。他将房门关好,提示灯上显示出请勿打扰四个红色小字。

林育华坐上出租车,他在上海宾馆下了车,走进大厅订了一个房间,他指定要5楼的房间,然后乘电梯上了5楼进了自己的房间,林育华在房间里找到了一盒啤酒,他喝去啤酒,然后把铁盒撕开制作了一把软绵绵的小刀,他把小刀夹在指缝里,走出房间直接来到517门口。林育华担了门铃。里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请进。他熟悉这个声音。

这个臭,她以为是在自己家里呢!林育华在心里暗暗发恨,他扭门进去之后锁好,然后走向卧室。

女人正靠在床头看电视,见林育华走向她,正要问但马上试图跳起来,林育华已经卡住了她的喉咙,用膝盖顶住了女人的胸骨。他将刀片放在女人的脸上;不许叫!

女人紫红着脸点点头,她几乎要被窒息死了。

老老实实回答我,只需点头或摇头。林育华狠狠地压了压膝盖,女人从喉咙里闪出一声痛叫。谢小蕾是不是你杀的?女人点点头,她不敢喊叫,刀片就搁在颈动脉上。

为什么要杀她?现在说话!

女人大口喘气,身体依然不能动。我受命而行。

谁的命令?是不是美发厅那个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