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激流走远,孙重癸回过头道:“还有谁不?”
杨临安笑得跟朵花似的,摇头道:“没了,对小子还算关照,我都有些舍不得下山了。”
孙重癸温和笑道:“谅他们也不敢!舍不得啊?走还是要走的,为师是说话算数的人,一个月就是一个月,盛阳还得去,不去你爹没法向人家交代啊。”
张涤尘眉开眼笑道:“你师父说得对,红尘修行于证道大有裨益,看看你那些师兄们,大多都去了江湖里扑腾。咱们修道之人最忌迂腐刻板,不懂得变通。不要学你这几位师兄,只贪图山上安逸,看不到山下的风光旖旎。”
冷箭难防啊!俞非侠哥几个脸色有些难堪,只恨不能再晒一趟褥子。鱼老四倒是闪得快。
姚红叶看不过去了,眉尖一挑道:“我没记错的话,师兄你怕有二十年没下过伏牛山了吧。”
张涤尘面不改色捻须笑道:“那怎一样?我一把老骨头了,可经不起江湖里那些个妖风浊浪。浪啊浪的,到头来风景没瞅上就去见了祖师爷,老脸往哪儿搁?你们可不同,年轻啊,胆子要粗步子要大,不能一年两年躺在山上熬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姚红叶轻哼一声,掉转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王牵机对师兄姐弟间倾轧和拆墙见怪不怪,轻声道:“不管山下世道、风景如何,临安下山去盛阳由不得我们。刀山油锅也好,修罗道场也好,总归要去蹚一蹚。只是山下老虎多啊,小临安你能不能扛得住?”
杨临安心情大好,强压下归心似箭,脱口道:“小子本就从山下来,不怕老虎多。”
张涤尘道:“能屠龙自然能伏虎,我相信小临安,可终归保险些好。这方面啊还是你师叔想得周到。”
杨临安好奇的看向王牵机。
王牵机笑着摇摇头,努嘴指了指姚红叶。
红叶师叔?
姚红叶目光洒过来。
杨临安和她甫一接触立马知机的低下头,面对连张涤尘都闻风远遁的红叶师叔,他不敢冒险,那是对生命至少是对身体的不负责任。
姚红叶清冷的声音传来,“冠雪自打十岁到栖霞观,至今十年了,从未下山。也该让她出去历练历练了。”
师姐下山?杨临安第一反应,立即联想到昨天姚红叶说的“拜托”他一件事,莫非指的是让闻冠雪和自己一起下山?
心跳瞬间加速。
闻冠雪为什么下山?为啥这时候下山?为什么和自己一起下山?下山后各走各路还是一起去盛阳?到了盛阳后呢?
师姐作伴好还乡,闻冠雪无论气质、脾性活脱脱的红叶师叔第二,估摸着砍人飞腿都一样姿势。不好伺候啊!她下山监督我练功?抑或因为我武功低微,给我当扈从?
杨临安还没回过味儿来。
姚红叶悠悠道:“此事我昨天和临安师侄说了,他已答应和冠雪一起下山。”
张涤尘第一个抚掌道:“小临安要得,性子像我,爽利!”
杨临安有些哭笑不得,哪里像你了?昨天答应太干脆了,哪知道是这么回事?入京质子带着如花似玉、性子还不大好的师姐,是不是有点飘?被谁家公子哥看上了,不惹事么?难不成一天到晚替她擦屁股?到了盛阳,闻冠雪吊死鬼一样跟着自己,还有啥乐子?
倒也不尽是坏事,有她在身边,打起架来底气足多了。
姚红叶见他不吱声,淡淡道:“你不乐意?还是想反悔?”
罢了!涉世未深的丫头片子,顺毛捋该捅不了篓子。杨临安心里盘算着,脸上一副惶恐为难的样子道:“师叔昨天你也没说是这事啊?”
姚红叶盯着他,那意思很明显:别忘了,你答应过我。
“倒不是不乐意,更不敢反悔。我是觉得兹事体大,担心有负师叔所托。咱们是不是再商量商量?”
王牵机见机道:“你不用担心,也无须顾虑太多,你冠雪师……姐冰雪聪明,剑术修为尽得你红叶师叔真传,自身安全方面自不是问题。相反,有她在你身旁,我们放心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