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靖帝死讯传来,举国震惊。
国丧的日子里,庆阳宫死气沉沉。
阿伊达的贴身宫女阿竹因为一点小事,被责令打死,尸首扔给颐康的宠物,那只关在后花园牢笼内,终日焦躁不安的美洲豹,转瞬间血肉横飞。
下葬那天,在宝光寺上香时,不知从何方飞来一颗子弹,擦过阿伊达头顶,旁边一名宫人当场中弹身亡。
当时伊若不在场。她奉命留在宫里看护患了感冒的颐坎。
她由此判断,杀手的目标定然不是颐坎,而是冲着阿伊达,也有可能是颐楠。听宫女说,当时颐楠就站在那个宫人身前,只一步之隔。
这件暗杀事件和顾然的谋杀事件一样,最终不了了之。
葬礼结束后,依照靖帝的遗诏,年幼的颐坎登基。
登基大典结束的当晚,颐楠请求见阿伊达。
那是伊若第一次见到颐楠,一个斯文少年。
跟在他身后的是他的老师周达,五十多岁,看上去严肃傲慢。
颐楠是来询问靖帝病因的。阿伊达做了解释。
至于为何不许他人探病,阿伊达说是靖帝本人的意思。
“宫里有传闻,我父皇早在三天前就驾崩了,”颐楠平静地说,注视着阿伊达。
“那只是传闻。”阿伊达说。
“我也希望是。”颐楠说,有些忧伤。
“你父皇驾崩前一晚,我前去探病,宫女顾伊若也在场。”她转向伊若,“告诉楠公子,当时你看见先皇了吗?”
伊若点点头。
“见到了。”
“他还赏赐了你一只玉镯,对吗?”
“是的。不过当时他——”
“当时他是躺着还是坐着?”阿伊达打断了伊若。
“坐着,不过光线很暗,他脸色不太好。”
阿伊达满意的移开目光。
“伊若的父亲就是被谋杀在莲花台上的顾然。她一度认为她父亲的死和我有关。她的话,你还不信吗?”
颐楠望着伊若,显得有些困惑。
而此时,伊若忽然明白了一切。
那天傍晚,阿伊达是刻意带伊若前往靖帝寝宫的。
坐在床上的是一个僵硬的死人。
那浓郁的气味呛鼻的香料,笼罩在幽暗寝殿内的诡异氛围,就是证据。
在庆阳宫,妥善保存一具尸体并不难,更何况阿伊达是皇后。
想到这里,伊若头皮发炸。而此时想否认一切,已经晚了。
“娘娘,”周达忽然开口,“多年前,靖帝曾将格朗高原封给颐楠公子。当时公子年幼,所以并未前去封地。如今公子即将成年,请求即日离开庆阳,前往自己的领地。”
“哦?格朗高原是一片蛮荒之地,条件恶劣得很,和庆阳可没法比。公子想好了吗?”阿伊达问。
“我只求静心。”颐楠说。
“既然如此,公子计划何时动身?”
“明晨。”
“那就提前祝你一路顺风吧。”阿伊达微笑着。
“还有一件事。”颐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