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这是房间钥匙,你和蓝山的。今晚六点半,我在海滨楼为你们接风,一定赏光哦。”
说完,他轻轻地出去了。我赶快爬起来,奔向房门,拉开门,时梅雨已无影无踪。我倒没什么事儿,只是对他的神秘感兴趣,现在在我的印象中他变得并不是一个文雅的书生。倒像是一个出身高贵的大侠。我突然想到佐罗。我听人说这部片子拍得挺好,是著名影星阿兰·德龙的杰作,于是我千方百计找来看了,看的是录相带,佐罗的英勇和杀富济贫的侠气且不必说,就是他那一身豪气就深深被我倾倒。不知怎么,我总把时梅雨和佐罗联在一起。
原本晚上小丹邀我到新都咖啡厅见面,但有了时梅雨的宴请,我不得不跑去告诉她。
我和小丹从不在培训中心见面,这是我提出来的,怕她受我的影响。我们照例在离培训中心大门有几十米的街心公园。
“你怎么了?”小丹发现我神情恍惚,还替我抻了抻不知什么时候弄皱的衣领。
“没什么。今晚有人请我吃饭,所以——”
“谁?”小丹睁大了眼睛,眉毛又蹙成一个小小的倒写的l。
“你不认识,我的同学。”
“不,你告诉我,我心里好怕吔,哥——”小丹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要不是那个“哥”字,我真的会结结实实地吻她一下。
“就是救我的那个时梅雨。”
“他为什么要请你,会不会有别的事?”小丹追问。
“你放心,不会的。我看他不错。”
“哥,你可千万小心,在bj咱们可是举目无亲,你要出事,我也就完了。”小丹近于怏求。只有这时,我才猛然感到我在小丹的心目中的位置,说实在话,我好爽!我原来想把我怀疑时梅雨就是救她的那个人告诉她,又担心她害怕,话到嘴边又缩回去了。
“哥,我告诉你,我们要比赛了。听周老师说这次要决定参加东方杯的人选。”
“那你有把握吗?”
“周老师说,我的条件相当好,在春光的几个人中,我很有可能夺冠。哥,这可是我朝思暮想的哦。”
“你可要好好练,不要让周老师失望。”
“我一定的。”小丹稚气的脸上涌出天真、灿烂的微笑。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特别是看到小丹提起周老师的那股子亲热劲儿,实在让我妒火中烧。我又一次恨自己,为什么偏偏当了她的什么哥呀!荒唐,太荒唐。我从xj带来的靓妹,却会拱手送给别人?但又怎么办呢?当模特是我坚持的,如果当初顺着她说的去做,也许,也许她真的和我同床共枕了呢!
“唉——”我不由长叹一声。
“哥,你又怎么了?”已经告了拜拜,小丹听见我的叹息又返回来看我的脸色。
“啊,没事儿,你回去吧,早点睡觉,注意身体。”每次都是这番话。我真想把它录下来,每次和她见面放一遍不就行了吗?
我远远地看着小丹苗条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那座红色的培训中心的楼里,傻呆呆地站在一棵梧桐树下,觉得自己空荡荡的,好像失落了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左右彷徨。
梧桐树叶随风飘落在我的头上,肩上,我全然不觉,也许是它轻,也许是我木,总而言之,在这个世界上我成了可怜的孤独者。
当我转身向海滨楼走去,并且已到公共汽车站的时候,一辆漂亮的白色奔驰车开过来,我赶紧闪开。车却嘎地一声停下,车窗摇下,探出一个头叫我:“竹清,上车吧。”
我定睛一定,原来是蓝山。说着他已下了车,拉开前排座的车门,我只好听从,钻进车时才看到后排坐已有一位漂亮小姐。我还犹豫,只听“嘣,嘣”两下关门声,汽车发动,疾速飞驰,不到十分钟,车到了海滨楼。
这是一次我做梦也想象不到的宴请。其豪华和昂贵听起来都会令人咋舌的。
在一间豪华的单间,休息室里已经飘出股股烟香。我在车里见到的那个漂亮小姐脱去了外衣,露出了洁白的臂膀。同时还有另外一位金发女郎,她的超短裙已经达到最高部位。她们的头上都点缀着奇形怪状的饰物。项链的位置已不在脖子上,而是在腰间。
我探了一下头,蓝山把我叫住,笑道:“怕什么。这二位佳丽都是我们的朋友,今天请她们来,是给咱们的聚会助兴。这位金发女郎叫娜娜,这位黑发女郎叫妮妮。”说完又指我:“这是我们的记者,竹清。”
两位小姐礼貌地点点头。我看她们的手指间分明夹着细细的香烟,我猜是女士烟。我从她们身上仿佛第一次领悟到什么叫酷。
十分钟后,时梅雨和朴松直同时出现。两位小姐也几乎同时站起,向时梅雨迎接过去。
此时的时梅雨并不招摇,上身只穿件红色t恤衫,下身是普通的运动裤,只是手指上多了件钻戒。
大家坐定。小姐们忙不迭地斟茶倒水,然后上菜、酒。我望着圆桌上五光十色的菜,简直眼花缭乱。很多菜名听都没听说过,什么三头青边鲍,红烧天水翅,雪燕汤,苏眉鱼、刺身龙虾、象拔棒等等,再看酒,除了水井坊,还有洋酒xo。
我不知时梅雨为什么要这么破费。更不知他为什么和我如此投缘。世界上的事情真是莫名其妙,而且我为什么会凭白无故受到他的如此厚遇。
“今天请了我认为是我的朋友的朋友,一者为新朋友接风,二者为我今天的生日。不用介绍了,恐怕你们已经认识了。我着重要说的是我可以郑重宣布我们的唯美集团的成立。我,研究人体艺术,朴松直研究服装设计,蓝山研究美容美发,我想,我这两位模特朋友和我们的记者竹清先生,一定会成为我们的朋友和助手。我是个唯美主义者,我要不惜一切代价追求美,塑造美,让美在我们的生活中荡漾。”
他好像总理就职演说,那么庄严,那么神圣,包房的气氛也都肃穆起来,真的就像开展一桩大事业那样。我也开始认真起来,觉得时梅雨很有领袖的才能和魄力。
他的演说刚完,大家不等命令,迅速向各菜盘进攻,以显示我们这支队伍的战斗力。果然不多久,价值几千元的鲍鱼入肚,燕窝、鱼翅被大家分享,至于xo早已变成空瓶。结帐时,我们这位唯美主义者用的是支票。
我没敢看多少钱,只是瞥了一眼:五位数。这个五位数,对我意味着什么吗?我坐在时梅雨豪华的车里苦苦地思索着,茫然地看着车窗外飞过的雨丝。不知怎么,头脑里突然跳出来杜甫的几句诗“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啊,时梅雨,好名字,我突然坐直身子,看了一眼坐在前排座的他,当时梅雨派车送那两位小姐时,我的想法突然成熟了。这眼前闪出一道美丽的光环,刹时间幻化成了小丹。对,我深深爱着的小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