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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信(4)

-收到你的来信时,我正在准备前往教育中心的准备中,余下的回来再补写吧。

-我本想舍弃上面的文字,但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那么我也不应该对你有所保留。

-今天公共基础教育中心的老师带我们去温室观摩,算是实地教育,主要目的是理解植物的解构,很凑巧,不是吗?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显眼的花卉,一时只觉得那句话说得果真没错——‘神希望我们酬答他,在于他送给我们的花朵,而不在于太阳和土地。’

-对了,其中一朵紫色的花朵,非常美丽,那大概就是你曾跟我提到过的鸢尾花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美丽的花朵。但来事这下了他,将它分解,供我们理解它的内部构成,看这它的残骸静静躺在培养皿中供我们观察时,我失去了求知的,只觉得非常失落和难过,照理来说,它履行了它的使命,我们最大化了它存在的效益,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可我觉得事情不该如此,它也许应该有另一个更圆满归宿,安静的盛开,受他人观赏,再了无遗憾的凋零。

-它生命的循环,本就是一个奇迹,可是我们无暇去欣赏这个奇迹。我们接受的教育教会我们如何去高校地达成自己的目的,抵达最后的重点,我们已经失去了欣赏美的能力,我们只是在追求效益最大化,这是一件让我感到相当悲哀的事情,然后我联想到了我自己。我的音乐,我的歌剧,我的艺术,我的一切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似乎并没有任何意义,它们帮不上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在乎它们,我该继续坚持这些东西吗?我十分困惑。

-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对了,我央求老师,将画的残骸留给了我,然后回到家里,将它风干后,拼接回去,制成了书签。我不知道自己未来是否还能看见同样美丽的花朵,于是将它夹在了信中,希望你也能嗅到它最后的芬芳。

-你亲爱的,伊利斯

————

-伊利斯:

-‘神希望我们酬答他,在于他送给我们的花朵,而不在于太阳和土地。’,而人们追求的总是太阳和土地,正如现在人们所做的。

-你是否意识到,花的使命本应如何?它在绽放的过程中,如果没有昆虫加以授粉,它无法繁衍后代,也无法保证种群的延续,所以大多数花卉都会在完成这使命后凋零。既然如此,绽放是它完成自己使命的一个动作,只是恰好让你喜爱,这本与你无关。

-而对教师来说,它的使命仅止于培养皿中了。所以,你不认为自己的想法对于求知者和教育者而言有些自私吗?

-事实上我的内心是不认可这逻辑的,因为我心目中的教育本不该如此,在黄金时代,它确实也并非如此。

-现实是人们正如你所说失去了“欣赏的能力”,如同一个人如果无法读出保尔柯察金的坚韧,也就无法理解工业中蕴含的力与机械之美一样。

-然而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当然是太阳和土地已经远去,花朵自然无法绽放了。

-事实上,那一节课很生动地说明了解构为何物,那课程的内容不仅解剖了花卉,同时在精神层面上完成了对“欣赏”这一行为的解构。在那过程中,花朵就不再是花朵了,而是植物的器官之一了,很好理解,不是吗?

-此时再回过去看我上文所写,相信你会有所名无。而在对解构的行为完成解构之后,你应该能得到些东西。

-不知你是否听过这样一句话:

-‘只管继续走,不必为了采下花朵保存而逗留,因为一路上,花朵自会继续开放。’

-空中花园中,所有人都正行走在属于自己的路上,有的大道人满为患,有的小径杂草丛生。

-你呢?

-另外,你似乎忘了,每一次回信都是一次奇迹的延续。

-你诚挚的,渡鸦

————

-我亲爱的渡鸦:

-感谢你的回复,你不会知道你最后的那番话对我而言产生了多么深远的意义,你说的没错,只是单纯的去“想”某件事情,永远不能取得成果,所以我开始行动起来了。

-尽管还有很多想说的,我还是想把这件事情先说出来。

-是的,前不久决定,不能一味地用没有场地和演员,以及可能不被人所理解来给自己制造逃避的借口,我不能一直沉溺在自我创作中,而忘记“传达”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打算用一些小机器人来表演自己撰写和复刻的歌剧。我联系了一下虚拟展览馆的主管,对方答应基于我一块区域作为展位进行表演。

-明天就是首演了,实不相瞒,我现在非常紧张。

-我对自己的作品充满了自信,但是我又十分惧怕得到批评和不被理解,那是一种必然,我能感觉到,这心情煎熬着我。

-你觉得我会成功吗?

-无论我是否可以成功,我都希望此时此刻的你,可以为我祈祷,即使你我从未相见,但是这一刻,你无疑是离我内心最近的那一个人。

-你亲爱的,伊利斯

————

-我最最最最挚爱的渡鸦:

-尽管没有收到你的回信——你一定在任务途中,我还是急不可耐地想告诉你这一切。

-我不知道该怎样跟你宣泄自己内心的喜悦,只有这一刻,我觉得文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我不断地幻想,如果此时此刻,你就站在我面前,我一定会用力地拥抱你,将我现在这份快乐分享给你,我又不禁庆幸我无法做到这件事情,否则这在别人看来该是何等不得体的行为。

-前不久提到,我决定上演自己的歌剧,说实话,一开始真是糟透了,没有人愿意驻足观看这样的东西,你的话一点儿也没错。我很低落,奇迹在一个人身上果然只能发生一次吗?

-然后一个女孩出现了。

-她肯定了我的作品,她说我的歌剧十分有趣,她想要看到接下来的故事。她是一个画家,她还说她想要为我的作品绘制插画,布置场景,我用我的作品,让另一个创作者产生了创作的,没有比这更加崇高的荣誉了,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没有比这更珍贵的了。

-我的所有低落情绪一扫而空,那一瞬间,我觉得至今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只有一个听众,我都会不断地创作,守护那个再次发生的奇迹。

-哦对了,她的名字是不,我不该在她没有许可的前提下将她的姓名告诉给别人,不过我也不会擅自将我们的书信告知他人,这似乎成了一个死局。总而言之,我们成为了非常要好的朋友,我就暂且叫她a吧,我多么希望将a介绍给你,你一定会喜欢她的,她也一定会喜欢你的。说不定不需要介绍,空中花园那么小,也许我们早已在哪个地方相遇过。

-说不定真正会面的那一天,我们会凝视着彼此的容颜,然后同时感叹:“啊,原来那个人,就是你呀?”

-你最亲爱的,伊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