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杨的解释，怀俄明反而更加疑惑：“可是……我那时候也没想着要守护什么啊？”

“笨，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杨嗤笑一声，用酒瓶轻敲了一下桌面，“你当时为什么没有立刻出手？”

“我只是觉得当时出手会误伤到周围的人。”怀俄明很老实地回答，“我并不想让更多的人卷进这件事情……虽然后面还是把别人卷了进来。”他想到了拉克尔，话里多少有些抱歉的意味。

“这说明你学会了思考。”杨顺着怀俄明的回答说下去，“你会想到不把周围的人卷进冲突之中，这何尝不是一种守护？”

“怀俄明你记住，祖训中的守护并不局限于重要的东西上，它可以有着更加宽泛的含义。”杨凝视怀俄明的眼睛，对他解释说，“在你决定使用自己力量的时候，要思考自己的行为会给其他人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这次的冲突里，虽然你并没有特地去思考自己随意动手可能的后果，但是在你的潜意识里，你压抑住自己的愤怒，这何尝不是一种思考？”

“怀俄明，我之所以觉得你这次做的好，正是因为你做到了这一点。你没有随意使用自己的力量，你的潜意识阻止了你鲁莽的行为，让你不再重蹈一年前的覆辙。”

“既然你已经能够做到这一点，我又怎么会责怪你呢？”

杨的一番解释令怀俄明豁然开朗，原来自己的行为背后竟然还有这般深意，这是自己不曾意识到的，如今被自家老爹一语道破。

“原来是这样……”怀俄明发出感概，知晓背后逻辑的他不再对老爹先前的话语感到不安，因为这是老爹对自己行为的认可。

这意味着自己在这一年间得到不小的成长。

“谢谢你，老爹。”良久，怀俄明对杨道谢。

杨则微微一笑，坦然接受怀俄明的感谢。“时候不早了，去做饭吧。”说完这句话，杨搁下手中的空酒瓶，走到储藏间内，重新拿了一瓶酒。

“好嘞。”怀俄明也起身，他拿出准备好的食材，然后快步走进厨房。

不一会儿，翻炒食物的声音响彻这个家，一股香气从厨房里飘散出来。

杨懒散地摊在椅子上，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厨房那边传出来的声音。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思绪逐渐飘远，越过漫长的时间长河，回到记忆中的某个时间点。

那是一个装饰有剑与盾的广阔的房间，里面的空间比杨现在的家大上十倍有余，其装潢之繁复精妙，让当时尚且年幼的安德烈·杨发出深深的感概。

“杨，你记住……”一个颇具威严的中年男子站在杨的面前，因为身材过于高大，遮蔽了一切光源，杨并没有看清楚中年男子的脸，但是那种来自血脉深处的亲近正在告诉他：这是自己最为崇敬的父亲。

此刻，自己的父亲正在教育自己，他对自己说出了那流传已久的祖训。

“力量并未厮斗之工具，它是为了守护……而生。”

不知道为什么，记忆出现了断片，杨并没有听清楚守护后面的那一部分。

“这是安德烈家的祖训，是我们家恪守的信条。”杨来不及细想，就听见自己的父亲之后的话语，父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如山般岿然不动的坚毅。

“你一定要将它刻进自己的灵魂之中，并带进坟墓里。”父亲的语气严肃，不容杨发出任何置疑。

“嗯……我明白了，父亲。”年幼的杨迫于父亲的压力，只得点头应允，同时将父亲说过的这些话语记在心里，等父亲的教诲结束后再好好思忖。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能做的也就是把这些教给你了……”突然，杨听见自己的父亲冷不丁地说出这句话。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年幼的安德烈·杨并不清楚父亲说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正当自己还在琢磨话中的意味时，一股未知的力量将他剥离出这个房间。

“啊。”杨骤然转醒，发现自己刚才在桌子上睡着了，把他吵醒的，是没有抓稳、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的酒瓶。而厨房里依旧传出怀俄明做菜的声音，看来杨并没有睡多久，可能只是打了个盹。

他摸着自己疼痛不已的脑袋，逐渐把游离在外思绪找回来。

他意识到自己之前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守护吗……”杨喃喃自语，这段梦境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记忆，他想起了父亲教育自己时的场景，怀念之色浮现于脸上。

但下一刻，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某种痛苦的回忆占据了他的脑海，这种疼痛是刻入灵魂深处的痛楚，就连时间都未曾抹除它所带来的痛苦。

“抱歉父亲，我好像什么都没有守护住……”他仰头望着天花板，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