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半晌后沈忻月放下筷子假咳一声,假装就没有听到他刚才的浑话。
她严肃地问道:“王爷,你先前说你们这次是去七日,若是七日你没有回,我应该怎么办?毕竟你去的是海上,那么远。”
沈忻月心想,就是给你殓尸我也找不到地方。
上官宇这才明白,这小姑娘早就知道他在骗她。
他不得不说实话,道:“七日应回不来。”
沈忻月水盈盈的眼睛凝着人,问:“那得多久?”
上官宇俊脸微抬,放下筷子,回道:“说不准。我们先去火隆岛,那里有能牵上线的线索,然后再随机应变。若是能探的东真军中消息,或许会很快解决。若探不到就久一些。”
沈忻月点头,思忖了一会,淡淡笑着认真道:“好吧,那我在这留一个月。若是你到时候还不回来,我就不住这客栈了。”
上官宇心中一惊,他突然脑子冒出了一个猜想,便试探着问道:“你准备回都城?”
沈忻月道:“去哪里我还没有想好,只是你若是一个月还不回来,料想你也凶多吉少。这样的话,我也得做好准备不是?”
闻言,上官宇那模糊的猜想烟消云散,平静的面上变得紧绷又寒厉。
自个凶多吉少的话她沈忻月能做什么准备?还不就是他人不在了,她要改嫁!上次她就无意透露过那些万一与他和离后,她要王府后院半座山的想法。
真是薄情寡意!
上官宇语带讽刺地问道:“我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尸骨未寒,你就要准备择其他木头而栖了?”
沈忻月像是被他说中心思一般尴尬笑笑,摇头道:“不不不,我可以保证给你守寡一年!一年后再……”
上官宇怒火中烧,自己娶的妻子碰都没有碰过,现在人都还没有出发她都已经想好守寡时限了,他恶狠狠地打断道:“你最好期待我一个月之内就回!”
若是一个月内他人回来了,定要让她好看。
——
酉时,上官宇就这样带着沈忻月逼他的“一个月期限”心事重重地上了渔船。
船夫是当地土生土长打了几十年鱼的渔民。世道动乱,渔民们在江州和火隆岛之间来回穿梭,为的不是打鱼,而是时而运些火隆岛到江州的东真人,时而运些像上官宇这三个被折磨成看不清一块整肉的江州大牢出来的重犯——这样的活计对他而言俨然十分熟练。
从渔船上下去的人,从踏下破旧到咯吱咯吱作响的船踏板那刻起,便迎来新的人生。
东真的外邦人对江州趋之若鹜,来江州一趟,横行霸道不肖一个月,普普通通的东真平头百姓就摇身一变成了富家之人。得了钱财回了东真,一番歇息,再准备二次光临。
而大牢逃出来的囚犯,去火隆岛渡个身份,再回江州时便要么是东真商行伙计,要么是船队体力。
昏暗的月光中往来江州和火隆岛之间这样的渔夫和渔船,正在也为这烈火焚烧着百姓之命的混乱世道添了一把薪火。
可是,若不接这样的活计,又该如何在这混世里安身立命?不过就是随波逐流,众人一起往看不到未来的深渊里一起进罢了。
渔夫身穿打满补丁的粗棉蓝衣,粗糙的双手卖力扯了帆桅上的麻绳套紧,使船向往火隆岛那处行进。
他看了一眼三人头破血流的惨样,从破旧的船舱中取了一个水桶,倒了些木桶中存下来的干净水,扯下舱壁上一条破旧到看不出颜色的布巾丢在桶中,往三人身前推过去,搭话道:“都洗把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