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寂静,月上柳梢。
苏宸凌和江镜庭月下对坐,苏宸凌的身后站着易容后的花月意。她如今已不再是江镜庭记忆中的身形了,五年的病痛使得她身形看上去更为瘦小,她低垂着脸,脑袋上带着的帽子压得很低,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眼观鼻鼻观心保持一种心如止水的心境。
苏宸凌笑着问江镜庭:“聂朝云坐过哪个凳子?”
江镜庭摇摇头:“早忘了。”
静谧的庭院里,灯火阑珊,江镜庭眼中却尽是黯然。
苏宸凌:“近来有皇嫂的消息么?”
江镜庭恍然回神,道:“对了,前几日听说你和雪凝去了趟凌云山?”
苏宸凌:“为什么每次提到皇嫂你都这样回避。”
江镜庭:“如今你的皇嫂是聂朝云了。”
苏宸凌轻笑着,抬头天边的明月,望着望着眼里闪过自己当日和齐雪凝被花月意关在一个房间里的情景,一阵静后,他才开了口:“反正我这一辈子只视花月意为皇嫂。”他不善表达,又常常嘴硬。可在花月意消失的五年,他回想起来,心里总是怀着很多遗憾,他清清喉咙,语气诚恳而真挚:
“过去我对她起过杀心,伤过她哥哥,还跟她犯过混,吵过架,甚至甚至用聂朝云气过她,可她从没认真跟我计较过,就好像真的像是民间的一家人,关起门来的时候会斗嘴,可永远没有隔夜仇,打开门的时候又很坚定的一致对外
其实其实以前有好几次是想和她道歉的,可到了她面前,却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江镜庭的脸上极为淡漠。
苏宸凌蹙着眉看着面色如常的江镜庭:“哥,你不想她吗?五年了,你为什么从来不曾派人去找过她?你到底怎么想的?如果说你对皇嫂没有情,可她坠崖的那一晚,你的眼睛分明是血红一片,看上去悲伤到极致。”
苏宸凌的情绪有些激动,手难以自控的轻轻颤了颤。
江镜庭移目看看苏宸凌的手:“过去人,过去事,不要提了。”
“不提就能忘么?到底有什么事不能你们一起面对的?你知道你对花月意这样的态度寒了多少人的心,你知道连你的旧部们都私下议论你薄情,当年她陪着你出生入死是多少人亲眼得见的,你却为何如今不肯接她回来?”
花月意听不下去了,心里一下一下的跳着疼。她消失的这五年,原来,所有人都在替她指责着他。
她不敢抬头看江镜庭是什么神情,即使不看已经心痛到无法呼吸了,她怕看了会立刻失声哭出来。
苏宸凌颤抖的手抓住了江镜庭的手腕:“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还是那皇上”
“够了。”
江镜庭冷声打断了苏宸凌的话。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响,多福来在了江镜庭的身前,躬身低语了几句。江镜庭说了声:“好。”人就已经站起:“我出去一趟。”
苏
宸凌望着江镜庭离开的背影闷声咳了几声。
多福对花月意道:“您是十四王王爷的家丁?”
花月意凝视着江镜庭离去的背影,还沉浸在哀伤之中。
多福以为花月意又聋又哑,看着苏宸凌,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十四王爷,这位哑小哥也听不见吗?”
“他听得见。”苏宸凌清了清喉咙,花月意这才回过神来,垂着脸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多福:“劳您随我来一下,您下午递给我那张给十四王爷煎药的方子,有几个字儿看不太明白。”
苏宸凌:“你把纸拿来,我给你写就是了。”
“这个”多福明显有些欲言又止的,花月意和苏宸凌对视了一眼,花月意摆摆手,指指月洞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