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女人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门关,随时都可能丧失一条性命,甚至母子皆丧。
七婶看到一趟趟换出来的血巾,内心却十分矛盾。
自这女人嫁进王家,半年自己就病死了男人,一年半儿子又死于非命,很可能是她命硬克的。
但这媳妇儿自进家门以来孝敬公婆谨遵妇道。不仅将自己伺候得无微不至,就连快两岁的小叔子都当她自己的心头肉。
如今看她动红一整夜加半晌午,布巾都染红了几十条,脸色越来越苍白,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七婶心里既快意又心疼。
“虎子你行不行啊,还要多久才能打下来?”最后还是没忍住,跑出房间质问虎哥。
虎哥内心也焦急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七婶,快进来,思如好像不行了,有话要对你说。”刘婶突然慌慌张张跑出来。
七婶愣了一下,连忙跑将进去。
棒槌和虎哥也想追进去,被刘婶张开两只血手拦住。
紧急时刻棒槌楞劲上来了,哪管什么晦气和规矩,一把扒开她就追了进去。
虎哥一咬牙,也跟了进去。
看到棒槌和虎哥闯进来,思如脸色稍微红了一丝,手臂微抬,却是没了气力。
荷花嫂明白她的意思,连忙抓过薄被遮在她身上。
“娘,我……对不起你,命硬……克死了公公和相公,一直不好意思跟……你道歉,如今快死了,只能下辈子再伺候你了。”
一句话,思如断断续续半天才说完,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胡说,谁说你命硬克夫了,老娘去撕了她的嘴。”七婶上前双手捧着思如冰凉的手,满脸悲戚,“怪只怪他们两个死鬼命短,与你无关。”
“你别乱想,虎子在这,他有仙人的方子,不会出事的。”
棒槌心疼得满眶眼泪打转,“虎子,不打了,咱不打了,只要思如没事,孩子生下来,我养!”
虎哥茫然无措,“现在说这些,恐怕也晚了……”
顾不上踩到地上的血渍,上前几步把住思如另一只手腕,好半天才能感到那微弱的脉动。
“虎……虎哥,别费力气了,我不行……了。婆婆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虎哥焦急得原地打转,哪顾得上听她说什么。
“孩子……别说了,别说……多留点气力……”七婶忍不住,眼泪终于滚了出来。
旁边的几名婶子嫂子也都偷偷抹泪。
“师父,药拿来了。”来宝躲在门口,悄悄探头往里面张望。
“药……药……”虎哥仿佛没头苍蝇,原地转了几圈,“来宝,你赶紧去煎,止血……”
来宝连忙点头,抓着药包就冲了出去。
“对对对,止血,止血!咱不打了,生下来掐死也一样……”七婶抹了一把眼泪。
虎哥满脸痛苦,“现在止血药熬出来恐怕也不妙,宋嫂这般情况,已是风中烛火……”
“她现在不仅要止血,还得吊命。可是,寨子里可没有这种药。上次周太医给我的也只是产后调理的方子。”
“思如……思如……”棒槌眼泪鼻涕全流下来,蹲在地上双手挠着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