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虎子和子澜也惊骇莫名。
“还在三里地外,打鱼的秃子跑回来报告的。”
“三里?快,让台子上所有人将新衣服换掉,没有旧衣服的就光身子。粮食藏好,那个人更要藏好,别让看出来。”虎子原地转了两圈,迅速下达命令。
子澜郑重点头,连忙跑出去收拾。
瞬间,整个摸天台鸡飞狗跳。
“根生,你们守在台子大门口,倘若这些捕快看出不对,说不得你们又要见血了。”让人叫来棒槌根生,虎子作出了最坏打算。
只是,这条路能不走就尽量不走。
明目张胆斩杀官兵,恐怕大军真的要来了。
两炷香过后,两个捕快带着两个青衫中年顺着大道登上摸天台。其中一个满脸奸猾的胖子还骑着一头皮包骨的驴子。
“嗯?你们这里竟然恢复了生产?这片地,怕不是有一两百亩吧?”胖子翻身下驴就起了戒心。
“不知道官爷是……”
虎子跟子澜太年轻,倘若充当首领会很显眼。所以五爹被拥护出来对答。
“我是樊口县新任的县丞,我姓张,上个月才到任。如今水患渐退,出来巡查统计人口及受灾情况。”胖子一双绿豆眼打量着眼前人群。
破衣烂衫甚至光膀子的灾民,怎么看都与乞丐无异。
只是,仿佛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些人却与之前几天见过的灾民不太一样。脸上多了些生机和淡定。
“原来是张大人当面,失敬失敬。”
“摸天台原本只是17户人家的小村子,只因地势比较高,江堤崩溃后附近受灾的乡亲全都被救援至此。”
“如今,人口达到591人。老汉王五暂代头人管事。”
“591人?”张县丞狐疑地环视一周,“来了月余,走访了几十村庄,也就是你们这条件最好啊,有吃有房还有这么好的庄稼。”
五爹知道他起了疑心,“这多亏村子里几个大户,大灾面前纷纷解囊,耗尽浮财首饰,组织竹筏队伍去府城购得粮种,才让我们得以存活。”
老眼一转,“不瞒大人,在购粮之前台子上幸存906人,可惜,没能等到粮食回来。唉……”
“饿死了一半?”张县丞稍稍放松警惕。
这才对嘛,枝江决堤,淹死的不算,自己走访的那么多村庄,哪里不是饿殍满地。
“可有花名册及财产统计?”
子澜连忙站出来,“学生王骏,本县生员。谁也不知道明天又会饿死病死几个,所以并没有记录花名册。”
“至于财产,除了大家一起搭建的竹棚和开辟的旱地,就只有仓里的八千多斤苞谷,估计坚持不到庄稼成熟。”
“我们正在商量,没粮食的时候,只能先以苞谷杆或红薯藤茎充饥。”
“胡闹!眼前这大片庄稼,长势之好,樊口仅见。倘若提前吃了,岂不是暴殄天物?”张县丞眼馋地看着大片整齐的青纱帐。
“大人,我们也不愿竭泽而渔。这些庄稼可是600乡邻最后的资产,活命的保障。我们哪舍得破坏。”
“可是,八千斤苞谷勒紧裤腰也就坚持一月。不能守着庄稼,让乡邻们再饿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