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溃决的江堤已达到了十多丈。月光下，汹涌的江水像绸缎一样斜铺在江堤和防洪林之间。并且，崩溃的江堤范围还在逐渐扩大。

“大家安全了没？”虎子大喊两声，得到杂乱的回答。

“这样，一个接着一个报数，谁也别抢。一！”虎子大喊道。

“二！”子澜立马明白了他的办法。

“三！”三斗也大叫。

“四！”

……

喊了几次，大家才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生疏经常出错，但几次过后，还是统计出顺利爬上树的人为一百五十七人。

相距于出来时的二百二十人，少了六十多。这些人也不知道溃散到了哪里，估计凶多吉少。

树上一片寂寥，所有人看着直泻而下的江水，默默地流泪，替家人的生命担心，替自己的日后惊惶。

“虎哥？看到我二哥没有？还有，棒槌哥能将家里人都迁移去摸天台吗？”隔壁树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满脸泪痕，他叫三德，是小德子的弟弟。

这么多人里，他是不多的几个带着火把上树的，其他人在危急时都扔掉了。

“小德子跑去通知保长堤裂，他们离溃口更远，以他的机灵，应该知道爬上树。至于棒槌，他那脑子就像棒槌，说了搬去摸天台就一定会搬去。”

其实虎子也有些忐忑，虽然两个村子相距只有三里路，但三更半夜让大家拖家带口搬家，困难不是一般的大。

并且，之前连自己也并不肯定江堤一定会垮。

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远处，陆续传来了一些人的抽泣，除了虎子他们村和摸天台这些地势较高的地方。其他村子的人在半夜的洪水下，基本上没有生机。

“枝江！我日你姥姥！”不知道谁嘶喊一声，那悲愤绝望让所有人的内心撕裂般的痛。

天上的半月在云里穿梭，树上的人脸色忽明忽暗，谁也没有心思说话。

“看，仙人！”突然，不知是谁大喊一声。

所有人四处打量，不一会就看到，撕裂的大堤上空，两个悬浮的身影转了几圈，随后分头向远处飞去。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大堤溃决惊动仙长，他们这肯定是搬救兵去了……”

“对对对，仙长肯定去弄船，将我们运走。说不定还会带我们飞呢……”

“仙人都会移山填海，只要运一个小山包过来，就能填住这溃口。现在水还不太高，别说我们，就连我们的家人也肯定能保住。”

……

“虎哥，仙长真的能救我们吗？”小德子向不远处的树上喊道。

“放心吧，肯定能！他们可是神仙呢！”虎子大声鼓励人们重拾希望，只是自己却还是忧心忡忡。

眼睁睁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眼睁睁看着大堤崩溃二十多丈，眼睁睁看着树下的江水漫上两人高……

当天色变成靛蓝时，众人等待许久的仙人终于飞了回来。

一共七人，白衣飘飘，打头的留着长长的白胡须。最后的那个青年仿佛学步的婴儿，飞得歪歪扭扭。

一行人漂在溃决的大堤上空，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没一会，他们降落在溃堤的一端，正靠近虎子他们，距离只有二三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