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容平费了十二分的力气,解了成冲身上的毒,护住了他的经脉,小心清创,悉心调药。
而成冲昏迷了七日,方醒过来。
聂姑娘高兴得什么似的,这么多年来,她救了那么多人,却从没像今日这般开心。
“你醒啦?”聂容平的声音透着喜悦。
成冲伤重至此,又昏迷了多日,几近是从阎王手底下捡回了半条命。刚刚苏醒过来,成冲觉着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麻木里带着疼痛,头脑也昏沉得很,见着眼前的聂容平,愣了会儿神。
“怎么,你都不记得我了么?”聂容平微微有些嗔怪,虽是两载未见,可在她看来,分别似在昨天,怎么成冲见着自己,一点惊喜也没有,俨然一副忘了她是谁的表情。
“……聂姑娘……”成冲终于开口,声音微弱。
聂容平抿着唇笑了下,尔后故作严肃道,“我还以为你都忘了我了,亏得我费了好大功夫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是你……救了我……”成冲想要坐起来,这一动,引着浑身都痛得不行。
“你别乱动!”聂容平连忙制止他,“慢点!当心伤口撕开,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聂姑娘这副严厉医者的样子,还真与她爹聂洪有点相似,成冲见着,恍惚间,想起了当日聂洪救他的场景,眼神里不由得多了几丝柔和。
成冲一边缓慢地支撑着靠坐起来,一边问道,“……我如何会在这?”
聂容平下意识地想要隐瞒子突已死的事,只道,“依兰山下刚好遇着,见你受了伤,便让阿武带你回来了。”
“依兰山……”成冲念着,忽然间问道,“子突呢?”
聂姑娘的心头一紧,不知该怎么跟他说,成冲现在刚过醒过来,身体状况很不好,若是知道子突为了救他而死,免不了要痛心疾首,这么一来,反而会加重伤势……
想到这,聂容平开口道,“他走了!”话一出口,她便纠结起来,自己最不擅长的就是说谎了,这要她怎么编下去……
“走了?”成冲一愣,“他去哪了?”心道,子突救下了他,难道还能再回宫去么?若是不能,又有何处可去?
“我……我也不知道。”聂姑娘支吾道,“他……说有事去办……嗯……说让你安心养伤,等……办完事就……回来找你!”
拙劣的谎话总算编完了,聂姑娘心里七上八下,唯恐成冲听出破绽。
好在成冲未作怀疑,只以为子突是真得有什么事要做,毕竟他世代久居洛邑,怎么能说割舍便割舍。
“他……没受伤吧?”那日成冲虽昏迷,却难免隐约觉察到子突在他耳边说得话,即便记不清内容,也多少有些印象,便不放心地想要确认,子突是不是都好。
“……嗯……没……没有。”聂容平小声地嘀咕着,想起那日子突死之前的悲壮,心中止不住地难过。
“那就好……”成冲眼里闪过一丝慰藉,低声自语着。
聂姑娘觉得但凡成冲再追问一句子突的事,她就要绷不住了,于是赶紧站起身来,搪塞道,“外面我还煮着药,我去看一眼,你……先休息一下,一会我把药拿进来。”
“……好。”成冲看着她,如今聂姑娘也算他的救命恩人,他自然心中感激。
聂容平出了屋子,嘱咐月儿、阿武一众,暂时不要对成冲讲,子突已经不在了的事情。
“主人他醒了?!”阿武问道。
“嗯,刚刚醒过来,情况还不稳定,你们先别进去扰他。”聂姑娘答。
“好,好。”阿武知道旧日的主人死里逃生,心里不知道多开心,“姑娘真是菩萨心肠,神医再世,阿武替主人谢姑娘了!”
“哪用得着你替呀!我们姑娘对成少傅的心意,可是旁人都比不及的呢!”月儿自打跟了聂容平,倒是越发越像主子了,改了唯唯诺诺的性子,反倒成了心直口快的小丫头。
“是是是,阿武说错话了,姑娘莫怪,莫怪。”阿武也跟着笑吟吟地玩笑起来。
“你们两个,都给我少说几句!一会儿罚你们去山顶采石薇!”聂姑娘口上责备着,以掩饰自己的难为情。
果真,得知成冲醒了,整个宅子里都洋溢着轻快和欢喜,之前七日里紧张而担忧的气氛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