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雨初晴,天色蔚蓝,白鸟掠过森林,泥土混着草香。
难得的好天气。
可京都咒术高专一年级生,加茂家下任准家主,加茂宪纪却认定今天是他的受难日——
白天,自认是个脱离同龄人低级趣味的加茂宪纪像往常一样站在他家庭院前眺望诗与远方。
作为日本咒术界御三家之一,依循着避世清净的规矩,加茂家就坐落于一片青山中。
由一条绕山石梯引导,幽静的绿林尽头是一片绯红。被枫叶环绕的加茂家为了与普世的钢筋混凝土区分开,采用和风嗣庙的装潢,偌大的瓦粱笼罩着木门,青竹与池塘。
风雅,传统,看不到一丝错处,也不可避免有些死气沉沉,容易叫人局促不安。
“唉”
闭着眼的少年独自感慨。
自从听说京都校今年又在交流会上输给隔壁东京校——而且还是被自己同期的一年生以压倒性的实力放到后,加茂宪纪的痛苦面具就未曾摘下。
什么乙骨犹太,什么东京杀器,都等着,来年我必振兴京都校荣光!——少年丹心纯粹,一番慷慨陈词后,顿时感觉胸前红领巾,不是,身体里的血更热了。
风忽的止息。
就在这时,加茂宪纪身后莫名多了一道陌生气息。
“什么人!”
回身瞬间,血液如链,将他层层包围,以攻守兼备的姿态应敌。
来人背对他,黑衣帽衫兜住头发,身材劲瘦,不高但长手长脚,比例很好。
眼前陌生人敌意明显,怪异的咒力不藏不掩,明目张胆却能躲过外层巡查,以未知的方式出现在这里,加茂宪纪想通这点,冷汗便顺着额角滑下,如临大敌,操控的血液不自觉炸开,像被点燃的引线。
闯入者闻声慢慢回头,冷茶色的发梢露出一角,半张表情很不耐烦,眼睛是鲜有的艳色,睫羽一眨,那抹深红就成了暗潮汹涌的绯浪。
加茂宪纪从未想象自己能从一个人的眼底感受到又凉又热的滋味,就像是冰雪里抽出的刀锋锐利刺骨,又似在熔炉里反复淬炼能在他身上打下焦黑烙印的红刃。
——她是来找茬不,她是来杀人的!
须臾的慌乱,家主的责任感重新唤回加茂宪纪的意志,他想让自己表现出淡定自若,于是背过发颤得手,实则悄悄抽出血包。
加茂宪纪沉着嗓子道:“你身上有诅咒的气息,可却是用咒术到这,你不是通缉令上登记的诅咒师,你到底是谁?”
“”
那人沉默几秒,言道:“你不认识我?”
什么?他该认识这位入侵者吗?加茂宪纪瞪大眼睛,上下打量她,心想难道是新出道的人气爱豆露?
不知道已经被2年级的东堂葵带歪思想的少年眉头紧蹙,正想要说些什么化解尴尬,另一边的始作俑者已经先一步挎下肩膀,目光游弋至他处,骇人的气息微敛。
凶恶的眼睛一垂下,加茂宪纪敏锐得察觉到入侵者身上若有似无的危险感解除。
她低声呢喃:“不认识我,就说明不是参与者。”
“参与者?”加茂宪纪不解,但也不敢掉以轻心:“废话少说,你到底是谁?没有通报擅闯宗家可不是什么能一笔带过的事。”
听到呵斥,那人不卑不亢反倒拿出主人的姿态对加茂宪纪一顿观察。
“看你穿着,气度不凡,在家族里地位不低吧?”
这,这是夸他?加茂宪纪拿血包的手一时不知该放哪。
“我是下一代族长。”听到自己的承认,这个人应该会乖乖报上姓名吧?
加茂宪纪倒是太年轻,不知道有个词叫欲抑先扬。
入侵者摸着下巴,笑得不怀好意:“哦?这么说我还中奖了,正好,就由你给我带路吧。”
“别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啊!”
在别人家,当着别人面,冒犯唯一继承人,这是什么不要命的操作?加茂宪纪不敢置信,他怀疑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如果不是他先前禀退家从,这会都够她关十回地牢了吧?
小小年纪,坏了脑子,加茂宪纪想一想还是给她点教训再放走吧。
他瞬间结好印:“赤血操术·赤缚!”
以血为天罗地网,犯我者无所遁形!加茂宪纪的术式锁住黑衣少女,眼见她一脸吓傻了般面无表情。
——希望她没事,加茂宪纪勾起嘴角。
反观另外一边,卫宫佐千代沉着脸看着将她捆得像个粽子的血浆,索然无味。
“刮痧呢,就这?”
说话间,暴动的魔力缠至全身,覆盖住赤血,可怕的是,被那霸道的力量触碰到的血液却像是遭遇了炼火,被吞没,被毁灭,直至无影无踪。
加茂宪纪的眼睛瞪得前所未有得大,哪曾想过,有事的竟是他自己!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可能输!赤血操术·刈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