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哦,七海一不小心弄坏你的房子,不过现在修好了,哦对了对了,我顺便帮你把灰尘也清了,所以别生气”
她被人抱住了。
冰冷的四肢在炙热的怀抱里开始回血,滚烫的气息通过男人修长的手臂严丝合缝地包裹在失去知觉的脊背。
轻飘飘的灵魂被栓住了线重新扯回体内,卫宫佐千代瞪大双眼,被冻得惨白的面庞贴在七海建人宽厚的胸膛上,耳畔回响着对方战鼓般清晰有力的心跳
“好不好。”
剩下的话漏了出来,在七海的臂弯里扑腾了一圈,化作热气,熏得卫宫佐千代眼睛涨疼。
七海又低又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好,因为太恶劣了,我很生气。”
说不出漂亮话,卫宫佐千代只能垂首局促道:“对不起。”。
“不该你来道歉,”七海按着她的头,叹了口气:“是这个世界太狗屎了。”
“我无法原谅任何人对孩子出手。”
卫宫佐千代不再言语,只是将头埋在看护人的胸口,让上升的温度蒸干眼前氤氲的水雾。
二人手机铃声第99次响起,漫漫长夜里,无数的人想找他们,可此时此刻,他们在面目全非的世界里相拥,两颗心脏相连同步,脑海里只记得彼此。
七海建人取下湿漉漉的墨镜,隐怒的眼睛渐渐平息,额发被雨水冲刷,发梢上的定型失效,往日一丝不苟的三七分已然凌乱,让他看起来不再精细得如同机器,少了几分规矩,多了几分随性。
揣在口袋里的手按掉电话,七海对卫宫说:“今天先到我家休息,剩下的明天处理可以吗?”
谁料佐千代却摇了摇头:“我想在家里呆着。”
家?那个躺着父亲尸块的屋子?七海建人不放心。
卫宫佐千代两耳不闻,背过身:“拜托了,让我自己呆着,我保证没事,反正你有我家的钥匙不是吗?”
大门阖上,屋内灯火通明,干干净净。
但也冷冷清清。
卫宫佐千代背抵着冰冷的墙,望着天花板。
她在笑。
笑什么?笑自己活该啊。
扪心自问,这样的场景是不是在自己眼前上演过无数次?每当危机感将将苏醒,卫宫佐千代都逼迫自己不要看过去——忽视掉吧,闭上眼睛吧,只要盯着美好的东西,现实还如她想象中那般。
然,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个以不安为基调的世界哪会让她独善其身?
加茂雅伦说得对,她就是太懈怠了。
于幸福时闭上的眼睛,在仇恨中睁开,卫宫佐千代静静看着那淌血肉,指甲磨破了掌心的肌理。
半晌,她将卫宫切嗣移到床上,解开了光壁,那半颗头颅与血块像浇筑般落在被褥上,场面变得不忍直视。
卫宫佐千代无所顾忌,有条不紊地咏唱:“固有时制御·回溯。”
连续输出高强度魔法,纵使魔力充盈,她薄弱的身躯也吃不消。在嘶哑的喉咙吐出咒语之后,她的面色已如纸般苍白。
卫宫佐千代摇晃地站直,目睹尸体像恐怖片一样,发芽长出新生组织,失去的部位一同修复,从骨骼到脏器,然后是皮肤,指甲,毛发。
站在床边,她能清晰地感觉那具平躺的身躯从外表看就像一个健康的人,拥有完整的内脏,毫发无损的肌肤,以及蓄势待发且充足的血液——
可现实是,他依旧是具尸体。
卫宫切嗣缺少一个健全的灵魂。
卫宫佐千代早早预料,她褪下左手的黑色手套,露出六边形疤痕。
伤痕暴露在空气的那一刻,仿佛成了一个信号,繁复的蛇纹蜿蜒而上,从衣服下钻出顷刻爬满了半张面容。
空气温度骤降,周遭光线忽暗忽明,房间被注满了不详的怨气。
卫宫佐千代身后的虚空裂开了一个洞,里面探出数只白色的手,然而唯独一双青紫色的臂膀有勇气环上来锁住少女伶仃的身躯。
“大人,我永远会在你身边,”久世零华用自己独有的冷冽气息占据了卫宫佐千代周围的空气:“请不要悲伤。”
卫宫佐千代和她牵手,神色平静:“找到了吗?我父母的灵魂?”
执念过深或因诅咒而死的灵魂都会化作怨灵,进入久世的结界,被卫宫佐千代与零华净化引渡。
理论上,她的父母也要经这一趟黄泉洗礼,卫宫佐千代私心作祟,想要从黄泉门下夺回父母的灵魂。
但是,上天像是预料到她的举动,给她放下当头一棒。
久世零华收紧了手臂,在佐千代半天没等来回复不解侧目时,卯足勇气道:
“对不起,大人,我没有找到夫人与老爷的灵魂。”
“”卫宫佐千代不敢置信,呢喃道:“什么?”
零华立马松开她,做了个土下座:“我每个角落都找了,确定没有看到二位。”
说完她迟疑得抬头看向佐千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