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脸形容不来的空白,双眼浑浊、死寂,犹如丧失希望的耄耋之人。
“大人?”
卫宫佐千代充耳不闻,双手死死捂着脸用力地喘息了几口,踉跄着转身,几乎落荒而逃。
她一把摔过浴室的门,过重呼吸使得肺开始抽疼,痉挛的手试了好几次才拧开水龙头然后疯狂打湿自己的脸,血液在那一刻直冲而上,大脑发出嗡嗡轰鸣,心中的爝火蔓延至全身,每颗细胞好像要在高热中丧生。
水花在面前迸溅,卫宫佐千代无意识瞟到了镜子。
里面的红目恶鬼也在一瞬不瞬盯着她,然后嘴里一张一合:他-们-死-了。
没有人比卫宫佐千代更清楚,以佩戴者生命力为发射信号的宝石碎了代表什么,何况爱丽佩戴的那颗只剩碎片的宝石上还残留了一道非常浓郁的咒力残秽。
她实在不能骗自己。
最终,卫宫佐千代迟缓的余光在看到洗漱台前整整齐齐的三个牙杯时,整个人忽然安静下来。
她关上水龙头,四下寂静,唯独水珠落在水槽滴答滴答,在空荡荡屋子里回响。
——啊,他们真的不在了。
从此世界上又少了两个知她冷暖,慰她极寒,给她拥抱与亲吻的人。
后知后觉的痛苦如潮水般涌来,卫宫佐千代再也站不住抵着瓷砖滑坐下来,荥泞的双眼里大雨滂沱,濒碎的红宝石上星辰陨落。
梦醒时分,她在厕所里,独自一人,失声痛哭。
————
哀恸通过灵魂上的维系传递到根源深处。
白发的英灵不舍得睁开双眼,发出细微的动静,依旧没有得到人类抑制力的回应。
英灵低低笑着,不以为意道:“这么装死真的好吗?”
“”
女青年换了个躺姿,望着一片无垠的天幕,仿若自言自语:“那个我,此刻的情绪很不得了,即使是我这种没有私情的生物都感觉到了不适,你说在赶尽杀绝后,她会不会彻底发疯?”
阿赖耶识终于坐不住,闪现到白发英灵面前,奶里奶气道:“不管怎么样,死人复生这种禁忌绝对不能让她成功!
被我先一步察觉都是幸运,如果被星球意识盖亚知道了,被驱逐算小事,连抹杀都是情理之中,落不好,全体人类都会因此被星球打上有害标识,从而发动变-革性灾难!”
“是吗?真可怕呢,”英灵看着自己戴着露指手套的手,有气无力道:“所以你就回收她父母的灵魂来斩断她所有希望?挺果断的,但容我提醒你一下。
那个[我]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如果这个世界不能令她快乐,你签下的守护者,最后只会是个名存实亡的角色。”
阿赖耶语噎。
“看着办咯,”丢下气死人的话,英灵打了个哈切,拉下眼罩睡了回去,留下抑制力独自秃头。
签下她是它这一生最唐突最草率的举动。
阿赖耶识每次见这个室友都唏嘘不已,恨不得往那弹性十足的屁股上踢几脚泄愤——这个只管搞事,不管后果的崽种!
心里骂骂咧咧一通,阿赖耶识又开始管不住双手,给黑皮白发的英灵盖上精致的小被子——没办法,谁让这个崽种是按着它的审美长的呢?
所以都是吃太饱的缘故,不然谁没事给自己找个祖宗伺候?
————
时间线回拨。
五条悟从箱根温泉旅馆出来后,脸上的阴云就没散开过。
他一进这个形同虚设的帐后,通讯设备全都报废,但幸好有六眼相助,五条悟很轻松地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一切。
卫宫佐千代不在这。
他随后来到伏黑惠三人的房间,尝试进入,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碰不到门。面前就像立着一个海市蜃楼,可望不可即。
五条悟收回手认真揣摩起卫宫佐千代的术式,想起当年由伏黑惠转述过的话。
“很精妙的术,果然是空间系最强吗?”
他有点手痒,虚触着光壁,但最终还是没有下手打破。
可以解,但没有必要,横竖都是无害的术式,放在那也挺赏心悦目。
五条悟为自己又了解到卫宫佐千代一点而愉悦了一秒,然而在他顺着血腥味来到园林后,心情就急转直下。
鲜红的血迹,沉淀物稀少的眼白,以及冰冷却仍有弹性的肌肉,无一不透露出加茂雅伦刚暴毙不久的事实。
但五条悟却看着尸体旁边细微的残秽,目光凝重起来。
残秽残留相当稀少,一部分原因是大雨冲刷,另一部分则是因为留下者虽然匆忙,但仍然谨慎的缘故,如果来这的不是六眼,恐怕这个细节也会被人忽略。
五条悟盯着那熟悉的痕迹,喃喃自语:“杰,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来收拾残局的夏油杰察觉到五条悟到来的瞬间,已经乘咒灵逃跑。
五条悟和他分道扬镳的挚友因此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