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警的手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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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相识的契机其实再普通不过。
前两年,有一些活泼的“窗”会向卫宫佐千代搭话,他们问到最多的问题就是——
“你为什么不当咒术师?”
瞧这话说的,难道会做菜的人都要去当厨子吗?
对此卫宫佐千代总是草草敷衍,可次数多了难免有些郁闷——这个世界难道背了诅咒,会所谓咒术的人都只有一条路可走吗,后来她联想了“普通boy”伏黑惠和“普通社畜”七海建人便释然了。
看吧,这不还有和她想法类似的人吗,虽然他们一个在三年前重操旧业,一个在前两天宣布不当咸鱼要接受五条悟的精英教育。
擅自踏入混乱异常的那一侧,只会消磨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爱。
夏油杰最初出现时,和那些“窗”没什么不同,都是带着先入为主的见解劝说她加入高专。
只不过,夏油杰那格外熟悉的声线,让卫宫佐千代心跳漏了一拍。
她惊疑不定地打量这个长发,大裤管的咒术师,才从对方男菩萨的气质上排除了梅林马甲的可能性,不可能的,梅林变性都不可能变靠谱。
要知道,与花之魔术师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梅林却一直占据她心目中“虽想揍觉脏手”排行榜第三名,顺带一提第二是伽摩,第一是五条悟。
好家伙,白毛黑石锤。
初见时,卫宫佐千代对夏油杰可没什么好印象。
但,也不讨厌就是了。
奇异地,佐千代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殉道者般向死而生的决绝。
这不免让卫宫佐千代感觉不适,不是厌恶,若要囫囵概括的话,只是她与夏油杰之间存在天然的、不可磨合的隔阂,像照着镜子能看清对方轨迹那般可以彼此理解却不能苟同。
卫宫佐千代直觉他是个麻烦。
可偏偏与其他碰壁就不再讨苦的窗不同,被她避之不及的夏油杰在劝人入行这事上执着得疯魔。
像开头这样,隔三差五的“偶遇”让夏油杰这个老油条完全放弃找一个有智商的理由,反正卫宫佐千代从来没有相信过。
——“今天要考虑当咒术师吗?”
——“高中填了吗?东京咒术高专就很不错,他们校长是好人。”
——“你和七海关系很好,有没有考虑去他名下实习?”
师傅,别念了!
卫宫佐千代从一开始的不耐驱赶,到最后无可奈何,默认夏油杰出现在她的世界,只不过她的回答自始至终未曾改变。
维持现在的生活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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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夏油杰得到卫宫佐千代的拒绝便会打道回府,可今天似乎不能轻易善罢甘休。
“咒术师待遇非常好。”
卫宫佐千代提着袋子一意孤行:“看你也像个文化人,我奉劝你别入传-销。”
夏油杰不依不饶:“咒术师这边需要你。”
“家里洗衣买菜也需要我。”
“你不觉得被一群无知的人类指使毛蒜皮的事是浪费吗?你的能力再这样下去只会蒙尘!”
“啧。”
鲁迅说的好啊,做了人类想成仙,生在地上要上天。
听到雷点蹦迪的话,佐千代匆匆的脚步终于为夏油杰网开一面,她回头认真而坚决地看着男人。
“你眼里我所谓的能力,在我看来只是可有可无的工具,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生活的方式,抛开咒力,你与他们一样,也需要柴米油盐的供养,难道比他们多一个工具,就要摆脱人类的身份了?”
夏油杰温和的表情悉数褪尽,“不是的!咒术师从大脑构造上就与没有咒力的人不同,我们与他们是不能互相理解的两个物种!”
夏油杰天生眉目低垂像个慈悲的佛陀,但嘴角挂着的讥讽又让他如同一个造业铸嘴的妖魔,卫宫佐千代看他这副模样,不知道嘲笑谁一般哼笑一声。
“既然如此,那我也直说好了,我所拥有的也不是咒力,你我也并非一个物种。”
所以,我们不是同伴。
她舌头刚想将话语吐出,却在见到男人的表情时,停了下来。
夏油杰全权接收她第无数次拒绝人的话,如同引颈受戮的天鹅般,面容写着痛苦,挣扎,和麻木的宁静。
卫宫佐千代感觉怪异,明明被拦下来为难的是她,为何夏油杰却要露出没有退路的表情。
男人如佛祖般宽厚的耳垂上钉着与卫宫佐千代很相似的黑宝石耳钉,拥有比别人大一圈的耳朵却永远对眼前这个人选择性失灵。
“成为咒术师吧,卫宫佐千代。”
——像是对着神像祈愿的信徒,诚恳的,绝望的,孤注一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