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句话,便让闻瞻溃不成军,他终于偏过头去看她,只望见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惹人怜爱的很。
他知道她惯爱装委屈,压根不想吃她这一套,但嘴能骗人,心却骗不得人,闻瞻能感受到自己的心随着她的泪如雨下,在莫名的抽痛,再开口,便是赌气似的质问:“你骗我,从最开始就在骗我,现在还在骗我是不是?”
“刚开始时有,后来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江知宜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摇头,她目光灼灼,显露着所有的真心。
闻瞻愣怔在那儿,片刻之后才动了动脚步,缓缓走至她身边,抓住她伸出的手,就着她坐在榻上的姿势,将她拥进怀中,一下下的抚着她的后背,咬牙切齿的说道:“要是以后你再敢骗我,就算你难受死……”
到底是心中有意,后半句话他还没说完,便又改了口:“再有这样的事,我便回都不会回来了。”
说实话,这样的威胁有些无力,但对于江知宜格外管用,她揽住他的脖颈,垂在他脊背处的手指紧紧扣住,好声好气的承诺:“不会了,你不要生气,生气了也不要走,不然我会很难受。”
闻瞻瞥她一眼,心头的火气还未完全消去,“你难受还不是怪你自己……”
他的声音被骤然打断,是因为江知宜向他凑近,送上了莹白的长颈,几乎要贴近他的唇边。
闻瞻手上的动作一顿,突然想起昨夜他们在隐蔽之处,看见的荒唐孟浪之景,他的呼吸下意识的停滞片刻,沉声询问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江知宜再次凑了上去,与他更进一步的接近,玉颈已经贴到他唇上,整个颈窝都能感受他扑出的热气,贴近的那一片肌肤,更是如同被灼烧般滚烫。
江知宜暗道这人奇怪,昨日她刚见过的场景,怎么会不记得,况且她看昨天那口无遮拦的男人,同身旁的女人贴在一起时,可是高兴的很。
“咱们……”闻瞻喉结滚动,稍稍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面上早已不见适才的冷漠,只有难以言表的赧然,接着道:“咱们好像还没到那个地步。”
“啊?那……”江知宜一时语塞,偷偷去打量他的面容,生怕他觉得自己迫不及待要同他做什么,这样会显得她很……放浪这词有些太过,但总归就是不太好。
闻瞻觉察到她的小动作,也不出言戳破,只是抬手摆正她的脸,直起身子凑到她身边,薄唇落在她脸上,自额头开始,一下接着一下的吻下去,经过眉眼、鼻梁和两颊,最后落在她的唇角。
两人紧贴着对方,江知宜还能感受到他衣服的潮湿,以及周身披星戴月过的寒气,她一向厌恶这种寒冷的触感,但到了这会儿,她从他身上感受最多的却是温热,那种紧靠着熊熊燃烧的大火,才能感受到的热度。
而闻瞻停在江知宜背上的手心,已经渗出些汗来,但这并未影响他进一步靠近,他微微张着嘴,只是迅速的碰了碰她润泽的唇,便立即分开,而后又道:“先……先这样吧。”
江知宜还有些发懵,睁着双杏眼呆呆的望着他,待意识到什么之后,忙又岔开话题,故作不动声色的询问:“你昨晚究竟去了哪?”
“去看我母亲了。”闻瞻眼中的情意纠缠尽散,神情淡淡的,似是不想多提。
江知宜的呼吸还未完全调整过来,脑袋更是发空的很,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压根没仔细思索他说的话,但是又急于疏散两人适才亲密过后的旖旎,直接回应道:“哦,你们说什么了?”
闻瞻不知道他怎么跟一块墓碑对话,但既然她提起,他突然就起了点别的心思,站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衣裳,正色道:“我母亲还当真同我说了一些话。”
“什么?”江知宜后知后觉自己适才的话有歧义,但话已经说出口,不能再收回,于是瞄了他一眼之后,顺着他的话回应:“那你母亲同你说什么了?”
“你想知道?”闻瞻侧目盯着她,面上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浮动,但心中早已打好了算盘。
江知宜重重点头,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闻瞻唇畔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又凑到江知宜的耳边,颇为遗憾无奈的模样,低声说道:“我母亲教训了我一顿,她说我不该答应要永远陪在你左右,因为我往后还要娶亲,若是总陪着你,怕是不能讨夫人。”
话落,江知宜咬了咬唇,又突然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用的力气极大,指甲几乎要嵌入他肌肤之中,弄得他那块皮肤生疼,而后恶狠狠的质问道:“你适才亲我之前,没打算好要娶我?”
“你说什么?”闻瞻一时讷讷,随后微眯了眯眼睛,看着她在自己手臂上留下的指印,笑意自唇角蔓延,直伸展到眼底。
他没想到自己原本挖了坑,只等着她往里跳,但这人偏偏不按常理,要以这样的方式,主动跳进来。
“所以,你是没想好要不要娶我,就敢亲我?”江知宜目光锐利,不错过他面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她想:若是闻瞻敢说没想好,她会立即着人将他拖出去打死,打死还不算完,还要将他弄去浸猪笼,谁让他敢乱碰自己。
“自然是想好了的。”闻瞻不给她怀疑的机会,收起脸上的笑容,是不容置疑的认真。
江知宜轻哼一声,乜了他一眼,暂时压下了一腔即将爆发的怒火。
两人正说着,门外突然有下人传信,说是请闻瞻去正厅一趟,老爷寻他有事。
“是何事?”江知宜唯恐她父亲为难闻瞻,立即询问道。
“小的也不知道,老爷只让小的来请人,说有人想见闻瞻,旁的一句也没说。”那下人笑着回应,而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补充:“老爷还说只让闻瞻一人去,小姐就暂时留在自己的院子里。”
又是请闻瞻过去,又是要避开自己,江知宜觉得事情不妙,立即起身收拾,便要与他同行,但闻瞻却说不必,只安慰她有事回来便会告知,她这样贸然同去,只会惹得江载清不悦。
江知宜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再坚持,只让他速去速回。
闻瞻随那下人往正厅而去,人还未到门前,隔着老远就瞧见江载清前来迎他。
虽然在镇国公府过了许多年,但是他一直守在江知宜的院子,跟江载清算不上相熟,他也知道,江载清对他应当算不上喜欢,他对江载清印象也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