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魂消。
转天,叶尘背着老乞丐来到一处荒地,他已经哭不出眼泪了,嘴里一边呜咽着,手里一边疯狂的挖,双手血肉模糊,鲜血沁入泥土,转眼又被新土盖上。
……
看着那个不大不小的坑,这就是老乞丐的坟了。
叶尘将老乞丐放进坑里,端详良久,往事一点一滴浮现在心头,让叶尘胸口犹如刀绞。
“师傅,山管人丁水主财,前朝后靠左右抱,这里山好水好,您就在这里好好安息着,徒儿以后每逢过年过节就来看看你,你可要照顾好自己,我也会照顾好自己。”
叶尘一边填土,一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最后,叶尘跪在那个小小的坟包前面,三跪九叩,最后一叩,他把头抵在地上,任凭眼泪婆娑,低声道:“师傅,您老人家走好。”
老乞丐死了之后,叶尘在此地再也没有了牵挂,现在真可谓是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思来想去,叶尘觉得总不能一辈子要饭,还是听从老乞丐的遗言,去找他的师弟,自己也能落个安身之所。
擦干眼泪,叶尘收拾了一些家当,其实也就是老乞丐的破袄,相面吃饭的一些家伙事儿,破袄虽然破,可却是老乞丐贴身的东西,叶尘心说带在身边,以后也好留个念想。
大叔听完眼眶一红,久久无言,只是摩挲着紫铜八卦,片刻之后才道:“这个老鬼,竟然一声不响就死了,还给我留下这么一个麻烦。”
他话虽然说的不好听,可是看向叶尘的眼神却带着一股长辈看晚辈的慈爱之情。
“也罢,让他求人比登天还难,这次拉下脸让徒弟来找我,我也不能不给面子,你就先住在这里吧。”
大叔满脸惆怅,仿佛回忆到了什么往事,叶尘答应下来,张罗着做了一顿饭,算是给自己接风洗尘了。
吃过饭,夏晴也只得先告辞,回家报个平安,有时间再来。
叶尘也不挽留,毕竟人家一个姑娘和两个大男人在一个屋里,说出去不好听。
送走夏晴,叶尘将老乞丐的死因和这几年的事迹给娄大叔说了个仔细,听得大叔时而唏嘘,时而短叹,直说到叶尘眼皮子就快睁不开了,这才放他去睡觉。
到了床上,叶尘反而睡不着了,自己勉强算是有了个家,师叔虽然不着调,但是对他很好,也答应帮他度过难关。
黑暗中,父母模糊的脸和老乞丐的身形不断浮现在眼前,这让叶尘无比安心,最终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叶尘醒来,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这才下楼,却看见师叔大变模样,只见他穿了一身唐装,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尽显成熟之气,与昨天的邋遢大叔大相庭径。
见到叶尘惊讶的神情,师叔得意一笑,“赶紧洗漱吧,今天接了一个大单子,越州最有名的夏氏地产新买了块地,今天要定桩,特地请我去看看。”
大叔拐着弯儿的把“特地”和“请”字咬的极重,生怕叶尘体会不到其中的奥妙。
叶尘哭笑不得,只得去洗漱。
生意人最为讲究,出个门都要选个黄道吉日,对于做房地产的人来说,定桩是个极为重要的日子,什么时候破土,在什么地方破,这都有忌讳在里面,所谓“阴阳之气,噫而为风,生而为云,降而为雨,行乎地中,谓之生气。”
为了不伤这股生气,有时候一些特别属相的人都要回避,这其中的学问玄而又玄,看起来毫无道理,实际上大有说法儿。
吃过早饭,叶尘和师叔出门,却看见门前树上蹲着几只乌鸦,叶尘心说奇怪,师叔这宅子为双龙镇宅,怎么会招来乌鸦?
不过看师叔好像并不在意,叶尘也就没问,路上,师叔叮嘱叶尘道:“今天带你去开开眼,你就说你是我远房侄子。”
这也不奇怪,定桩的位置是重中之重,最忌讳外人得知,害怕别人憋着坏在暗地里使绊子。
一路上风驰电闪,从市区来到郊区,前面就是夏氏地产新买的地了,此时这地方一改往日的冷清,车来车往,鞭炮齐鸣,锣鼓熏天,好不热闹。
这都是前来祝贺的人,看来这夏氏地产在越州人脉极广,地位不俗,竟然引得这么多人来贺。
下了车,走过西装革履,盛装出席的人群,突然一道黑蓝交错的气息出现在叶尘眼前,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夏晴。
见到叶尘,夏晴是又惊又喜,“叶尘,你怎么来了?”
没想到才一天两人就又见面了,叶尘心说:“难不成这就是天注定的缘分?”
打过招呼,叶尘这才注意到陪在夏晴身边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人,夏晴指着中年人道:“这是我爸爸,那个是商氏集团的犬子,商名。”
听到这番介绍,叶尘险些笑出声来,急忙咬了一下舌尖儿稳住心神,朝两人问好,夏晴她爸微笑点头,而那商名本来鼻孔朝天的等着夏晴介绍,没想到夏晴给他来了这么一出,整个人恼火不已,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叶尘,眼中的轻蔑之色袒露无遗。
叶尘也不放在心上,看夏晴那样子,估计是和这商名不对付啊。
师叔急忙圆场,说了一些场面话就和夏晴的父亲走到一边,不住地交谈,夏晴则是开心的跑到叶尘身边,她厌倦穿着礼服端着酒杯的日子,叶尘的到来倒是让她充满了新鲜感。
不过,几家欢喜几家愁,看到夏晴和叶尘如此熟络,商名的眼中几乎喷出火来,要是眼神能够杀人,叶尘早就被他大卸八块了。
叶尘心里也稍稍有些意外,早就看出夏晴器宇不凡,不是出生于官宦之家就是书香门第,否则养不出来这般气质,不过他没想到夏晴竟然是夏氏地产唯一的千金,这可真算是掌上的明珠,心头的软肉,也难怪夏晴对商名出言不逊,而她爹却毫无责备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