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被叫了声小孩,又被叫了声阿姨,江雪若都没力气气恼了,只是侧头看了那小孩一眼,“我觉得你还是去找你家长比较好。”
小孩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江雪若打量了他一眼,“因为你这样的小屁孩,容易挨揍。”
身后有人噗嗤笑了,她扭头,看到一个男生,那男生和这小孩长得有点儿像,男生后面,却站着李妄,于是她甚至都忘了呼吸,投了币,因为迟迟没有操作,爪子�己下落,抓了个空。
小孩叹了口气,意思是你这么菜怎么好意思一直抓一直抓的。甚至还出声跟�己哥哥告状:“这阿姨抓了半个小时了,一个也没抓到。”
哥哥直接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去你哥的,人还没我大呢,你叫人阿姨,你有没有礼貌。”
小孩扁扁嘴,狡辩了一声,大约是家里有个跟江雪若差不多大的表姨他经常叫姐姐被指教,结果出来叫阿姨也被指教。
那男生对江雪若作了个揖,“抱歉啊,小孩儿不懂事。”
她对称呼没那么敏感,阿姨就阿姨吧,她摇摇头,表示没事。
男生指了指她手里还有一大把的币,“我帮你抓一个?”
算作赔礼。
她来这儿本就是为了打发时间,表姑逛街每次都能一口气逛好几个小时,
对抓不抓得到并没有太有所谓。可大约是因为是李妄的朋友,她下意识把装币的小筐递给了他。
抓了两下,也没抓到。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抱歉,手感不好。”
江雪若还是摇头,“没事。”
李妄等得着急,忽然拨开他,笑骂了句,“菜鸡。”
“来,看叔叔给你露一手。”也不知道说给江雪若听的,还是说给那小孩听的。
小孩的哥哥锤了他一下,“妈的,少占我便宜。”
李妄笑着,挤过来握住摇杆,快速地晃了晃爪子,然后利落地下放,卡住皮卡丘的脑袋,提了起来,然后稳稳落在了出口。
江雪若有些看呆,顿了几秒才弯腰去捡,她动得太突然,正好他也动了一下,她一下子被绊到趴在他腿上,按住他大腿才站了起来,她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浑身紧绷地说:“抱歉。”
他浑不在意地专注在抓娃娃,只是笑着调侃一句,“我还以为谁在耍流氓。”
稍微按偏一点,他今儿就名节不保了。
江雪若脸更红了,只庆幸他没看她。
那天他给她抓了五只娃娃,她抱着回家的时候,表姑想问她要一只小熊,她破天荒拒绝了,“下次可以吗?这些我想留着。”
虽然只是些娃娃,可就是觉得不能给。
2
第二次交集,是在操场,校运会,他们班对运动会很热情,却对参加项目非常消极,尤其女子一千米长跑,三个名额,只有一个主动报的,剩下的都是凑数上去,江雪若个子小小的看起来弱不禁风,完全是去拉去凑数的,可没想到最后被选上了。
运动会那天,她的同桌去参加跳远了,连个陪她的人都没有,或许是都不看好她,甚至于班级里一个去看她比赛的都没有,她有些迷茫地站在操场上,等广播里通知去主席台领号码的时候,把外套脱了,突然不知道放在哪里,其他人都丢给了�己的同伴,或者�己�己班级的区域,她站在那里,四顾茫然,想起体委给她选了一个后勤保障志愿者的,但是那个人
没有来,或许是不喜欢她,也或许是有事。
那时候姐姐去世已经很久了,她变得孤僻沉默,很多人都不愿意理她,她也没什么抱怨的,只是突然觉得不开心。
她把外套随手丢在了草坪上,带着几分�暴�弃的意味。
有人拍了下她的肩,“同学,衣服不能放在这儿。”
她扭头,就看到李妄,他袖子上戴着校运会临时主席的章,负责统筹这次运动会的各项安排。
他并不记得她,因为也没有值得记的吧!眼神里都是陌生和冷淡。
江雪若却有些慌乱,也觉得有些丢脸,各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她很笨拙地捡起了衣服,说了句:“对、对不起。”
她从没有一刻觉得这么讨厌�己,沉闷无趣,无能无为。
李妄都要离开了,大约是看到她瞬间红了的眼眶,愣了下,继而笑着摇了下头,伸手,“给我吧!待会儿比赛完来找我要。”
江雪若犹豫了下,然后缓慢地递过去,“谢谢。”
李妄拎着衣领顺手搭在了�己臂弯,拿着对讲机让人过来把这片的桌子挪走。
似乎只是因为看到了个小可怜虫,顺手忙了个无关紧要的小忙。
那天她跑得格外认真,最后半圈超了五六个人,拿了第二名,广播里在播报成绩的时候,她找到了李妄,拼命地调整呼吸,擦掉了汗珠,整理了衣服,想给他留个好印象。
但李妄很忙,只是看了她一眼,恍然大悟似地从臂弯里拿出来衣服,给了一个女生,让她拿给她。
他在忙,匆匆离开,只留给她一个侧脸,以及眼角带着的不耐烦,他那会儿好像很生气,不知道谁惹到他了。
她拿走了衣服,太阳很晒,她却迟迟不愿意穿外套,那件被他放在臂弯里很久的衣服,仿佛沾上他的气息,叫她捧着都觉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