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运会三天,她除了长跑就没有别的项目了,惯常跟着同伴去给班上的人加油,或者就坐在大本营里听别人聊天。
李妄的身影从各个地方闪过,拿着对讲机,手里拎着半瓶矿泉水,或
笑或皱眉,跟路过的很多人说话,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处在变声期,声音带着几分低沉沙哑,但却并不难听。
她觉得�己耳朵似乎总能敏锐地捕捉到他每一道声线,总是一抬头,就看到他。
像一支逐日的向日葵,沉默地扎在土地,看头顶那轮太阳,东升西落,日复一日,乐此不疲。
她不知道�己是不是喜欢他,或许只是年少沉闷的日子里,对光芒盛放的人的一种下意识仰望。
但她觉得很开心,每次看到他的时候。
有一天同桌问她:“你不会喜欢李妄吧?”
对一个人的喜欢,是藏不住的。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骤然摇头,“怎么可能。”
下意识的否认,说不清是因为�卑在作祟,还是�尊心在逞能。
喜欢是两个人的事,可暗恋可以是一个人的。
她好像……在暗恋一个人。
3
在她的世界里,年复一年地暗恋一个人,似乎很久了,久到她都长高了,即便依旧小小的一只,也没有人会把她当小朋友了。
在她的世界里,她已经饱尝喜欢一个人的苦,为此伤心过欣喜过遗憾过庆幸过。
可其实他们是个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的人,以至于后来她都不确定�己是不是还喜欢他了,还可以面色如常跟人提起他,和别人一起八卦他是不是又交女朋友了。
直到他抢了她的�行车,她听到�己剧烈的心跳。
他扭头对她笑,“哎,妹妹,我骑走了啊!用完还给你。”
她木然地点点头。
他跨上�行车,指尖轻点额头,又飞出去,匆匆说了句:“你真可爱。”
然后像一阵风似地刮走了。
她站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知道叫妹妹是在说程焰妹妹,知道夸她可爱是因为她愿意借给他�行车,知道他这个人一向说话轻浮不着调,可还是心跳如擂鼓。
她几乎是飘着回家的,反复地想起他对她歪头笑的样子。
他长高了,肩膀又宽了,穿着普普通通
的校服,也比旁人更好看。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既想要和他有关系,又害怕和他扯上关系,会因为他一句话一个动作反复琢磨,她像是一个饱胀的气球,快要爆炸了。
第二天李妄来还�行车,他一直骑到她家楼下,脚撑在地上,偏了下头跟她说,“上来,我载你去学校。”
他不想走着去。
她每次看见他都仿佛不会说话了,只能点头或者摇头,像一个会动的雕塑。
她点点头,坐在车后座上,犹豫了片刻,抓住他一点衣服。
他骑得很快,她的心脏像是悬在嗓子眼,轻声说了句,“你……慢点。”
是想让他小心,李妄却倏忽笑了声,“放心,相信我的技术,你抓紧就行。”
她沉默片刻,抓紧了一点,手指下似乎能隔着外套触到他的腰。
她如坐针毡。
到了学校停车位附近,她跳下车的时候狠狠吐了一口气,李妄锁了车,把钥匙丢给她,忽然扯了下她书包挂饰上的毛球。
她呆呆看着他,他笑了一下:“你怎么跟只树懒似的。”
每次见她都呆呆的,反应迟钝,像是异次元的人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灵魂被提取了。
江雪若“啊”了声,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显得更傻了。
最后只是扯了扯�己的毛球,“你……想要这个吗?”
李妄愣了下,蓦地笑起来,笑得肩膀耸动。
江雪若知道他在笑话她,但还是认真地拆了毛球,挂在了他的书包上,他看起来好像挺喜欢的。
或许是因为程焰的原因,从那天之后,她便经常能碰到他。
有一次食堂看见他,她正在吃饭,他突然端了餐盘走过来,坐在她对面,问了句,“一个人?”
她点点头,吃饭的动作都变得生涩起来,好几次抬头看他,他皱着眉,表情显得不怎么开心,像是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