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不是俺老孙变作妖怪的俎上肉、口中餐。
见我冷脸不言,小和尚扶着小妖上马:“孩子,你骑着马,我带着你回家去。”
小妖说道:“师父,我在这里绑了几日有余,浑身酸麻无力,实在骑不得马。”
小和尚一指猪八戒:“那叫悟能背你。”
小妖猛地摇头:“我浑身肉嫩,这位师父身上尽是硬挺鬃毛,怕是扎的我疼。”
小和尚又指指沙僧,小妖将头摇的宛如拨浪鼓一般:“这位长得与到我家打家劫舍的贼人一般,我一见他就想到父亲倒在血泊里的样子。”
那小妖突然瞧向我,欢喜道:“师父,这猴长老身上毛软,长得也煞是可爱,就叫他背我一程吧。”
小和尚看我一眼,想叫我背,又怕我杀心骤起,心下正犹豫哩,小妖却不以为然,只当他不愿意让我去背,又道:“师父,你就让猴长老背我罢。”
见小和尚一脸为难,我勾起一抹笑来:“好,我背,我背。”
见我不像作假,小和尚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瞎了心的老和尚,当初在平顶山上,那银角大王用的便是这等法子,化作个被强人劫掠的道人教我被他,最终使了个搬山之法将我困住,使了阵风将你劫去。
今日这小妖同等计谋,你却看不出来,当真是眼瞎心瞎。
将小妖掂在背上,他却是出奇的轻省,不过是三斤十来两。
背着人我走的慢些,望着小和尚走远了些,我道:“我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本也无意伤生,只是你这小泼魔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老孙面前作怪?”
小妖大喊道:“师父,我是好人家孩子,不是东西。”
小和尚回头望一眼,我装作没看见,又问:“你既然是人,那你这骨头怎么这般轻?”
小妖理直气壮道:“我身量小。”
我问:“你这娃娃今年几岁了?”
小妖挽着我的脖子奶声道:“我七岁了,因为幼时少奶吃,所以骨头轻。”
“也行,我背着你慢慢走,”我打着离了小和尚眼光将这妖怪丢进涧子里,教他没奈何再来烦扰老孙的主意,谁知这妖怪也是急色,见着小和尚与我之间的距离远了起来,便使了个重身法来压我。
“儿啊,使个千斤坠来压你爷爷的么?”我方说罢,在背上将他颠了颠,我身上猛地又是一沉,抬头一望,云端赫然一道红云。
知这小妖在云端查看我的动静,我无奈叹了口气,扯着身后的壳子掼在地上,一脚给踢进山涧底下,跌了个粉碎。
不过是副假壳子,烂了也就烂了吧。
也不知这妖怪在天上是不是正庆幸自己跑得快。
我本无意伤生,只是你这元神跑了,却还要留下副壳子用重身法儿来压俺老孙,也就怪不得老孙不跟你讲客气。
我正望着底下,忽然一阵风起,惊起遍地风沙遮云蔽日,山林兽物狂叫,我自知是方才的小妖怪在搞事,但是为了让小和尚长个教训,我自等风停了,慢悠悠赶到龙马旁边喊道:“八戒,老沙。”
猪八戒自树后爬起来,喊我一声,又抱怨一句好大的风。
沙僧上前问道:“师父呢?”
让妖怪掳走了呗。
猪八戒摸着鼻子说道:“师父是个草做的身子,不知是让风给刮到何处去了。”
“罢了罢了,咱们散伙去吧。”我揭开行李包袱,边翻边说:“八戒回他的高老庄做女婿,老沙你回你的流沙河做水怪,龙马也回西海,继续当他的太子爷。”
猪八戒拍手附和道:“好耶,趁早散伙,老猪回去当妖怪也是要比给老和尚做长工美上不少。”
沙僧起初只当我开玩笑,此时见我一脸认真,猪八戒也有此意,龙马正努力着要挣开绳索,一下子慌了神,忙劝阻着说:“师兄说的哪里话,你我具是因为从前有罪,蒙菩萨搭救,这才脱离苦海,保护师父西去,做个将功赎罪的事,求一个正果皈依,现在散伙,岂不是违背菩萨法旨,平白让人耻笑我们背信弃义?”
我顺了顺龙马脖子上的鬃毛,猪八戒抱着耙子不情愿道:“沙师弟,你说人话。”
沙僧往地上一坐,抱着包袱开始埋怨:“大师兄想走,凭谁也拦不住,天庭更是管都不敢管。二师兄你想散伙,小弟也能理解,那是因为天庭虽然贬了你,却没有对你多加管制,更没有叫你吃什么苦受什么罪,你回去了照样是想做妖就作妖,想吃人便吃人,无拘无束,你们个个逍遥自在,却不顾念咱们兄弟这许多时日的情份。”
我歪着头看他,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猪八戒故作糊涂:“沙师弟,你有话就说明白,这云里雾里的话,老猪听不明白。”
沙僧苦着脸说:“你们回去具是逍遥自在,可我若是回了流沙河,必是日日再受万箭穿心之苦,二位兄长如何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