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的车就明目张胆的赶进去了。
不大一会儿就拿钱回家了,真眼气人呀。
排队等一天这都能忍,给粮食验等级时才心疼呢!
父亲等级?
大舅话匣子一下就开了粮食的大车终于到门口了,验粮的技术员随便对着一袋苞米用那种铁签子一插,拔出来时带出粮食样品,就那么扫一眼,说一等就一等,说二等就二等,三等也得受着。
等级不一样差好多钱呢,一年不管咋辛苦就那一签子决定了。
父亲义愤填膺地说太草率了,怪不得总嚷嚷农民卖粮难。
大舅嚷嚷完了一时没话了,父亲也没话了。
两个人都不知怎么往下进行,气氛就尬那里了。
那种突然的沉默令人奇怪纳闷。
突然大舅又开腔了,用欢快的语气说天我当娘家人送亲喝喜酒,你猜我遇到了谁?
大舅一点过度没有就转折话题,就像他赶大马车,突然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把人吓一跳。
他说家人喝酒的就有个粮库的干部,他是粮库主任。
那个主任问我是哪里的,我就说于家店的,有大梨园子那个村的。
他一下子就高兴了说子认识七中一个女老师,就是大梨园子那个村的。
我一听就乐了,我说那个女老师是我外甥闺女,我们村就我外甥闺女考上了老师,她是我亲外甥闺女。
那个主任一下子就站起来了,给我敬了一杯酒。
他说还有个老儿子,退伍好几年了,在粮库上班,是粮食检验员。
我儿子和你外甥闺女都认识,就是没说过话。
娘亲舅大,这位舅舅帮帮忙,给他们牵线搭桥,咱们当亲家,以后卖粮好说,那是咱们自己家的事儿。
大舅终于说出了此来本意,绕了一大圈保媒来了。
父亲因为不是被催债而轻松不已,这能从他的声音上听出来。
但他有了上次在红梅面前碰钉子的经历,这次比较理智谨慎,他底气不足地说问问红梅本人。
大舅马上说问吧,我家马上卖粮了,全屯子都要卖粮了。
他觉得还欠火力,加了一句主任家,可不是谁都能嫁进去的,人家看上咱们了,别端着。
他拿出了大舅范儿。
他的目的达到了,充满期待地走了。
外间屋静下来了。
他们的谈话红梅和妹妹听得一清二楚。
妹妹冲她挤眉弄眼应吧,大舅家要卖粮啦,全村人都要卖粮啦!
你的使命多重要啊!相当于咱们村派你去和亲!
以后他们卖粮都走后门,都是一等,甚至特等!
红梅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这番操作令她无语。
父亲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他站在里间屋门外,瞅着红梅的背影,她在低头整理什么,父亲眉开笑眼地问舅提的那个小伙子你见过吗?怎么样?。
红梅后脑勺对着父亲,说么愿意攀亲家把他闺女送去得了,我不去。
父亲果然又碰了一鼻子灰,他似乎觉得红梅说的有道理,但又觉得没完成任务,因为有贷款的压力呢,他在门口徘徊又徘徊。
最后耐着性子说次说不找老师,现在粮库主任家还不行吗?
红梅。
父亲瞪着她的后脑勺,脸上渐渐堆上怒容,就像心里的愤怒穿透掩盖的皮肤,终于露到表面,他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闺女,然后第二眼,最后第三眼。
他嘴角紧闭,忽地一转身,上了他的炕,笔直地坐着,两眼瞪着窗外,院里的海棠树枝光秃秃的,像琴弦拨弄着风声呜呜的响。
父亲心里的节奏更乱,他下一步面临的就是被催债了,那时,孩子大舅再也不会是好脸色,会像数落狗一样,数落他这个年迈的姐夫。
这一切都源于不懂事的闺女,他怎么能喜欢她?
妹妹眼瞅着父亲一眼眼瞪姐姐,吓得大气不敢出,她目送着父亲离开,转身看着姐姐。
红梅把日记本啦,信扎啦,贺年卡,等等仔细地装回了大书包,把大书包塞进了炕琴柜门里,这些东西就是她的青春和爱情,至于别的,都是俗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