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正睡着觉,突然玻璃窗上传来敲击声,她在黑暗中坐起来,窗户上映着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用力地又敲了敲,大声问!大林去不去啦?
母亲听出来,这是他表哥。
她赶紧披衣下地,打开了房门。
表哥穿戴整齐,大步走进屋。母亲诧异地说多回,第一次让你来叫他。
然后看着儿子静悄悄的房门,说去就不去吧,天天挣命似的,歇歇吧。
表哥走到他门外,轻轻敲了敲门,说去我就走啦,今天去卧龙。
表哥没得到回答就没立即离开。
里面没动静,睡过头也该惊醒了。
表哥和母亲面面相觑,他回头对母亲小声打听闹别扭啦?
母亲摇摇头,表哥集可高兴了,今天突然怎么啦?
门开了,他穿戴整齐出现在门口,也不说什么,直接就往门外走。
表哥跟了出去。母亲追在身后唠叨着那一天,不去就不去呗。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晚上,白天的喧嚣终于回归平静,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屋里没开灯泡,方桌上开着小台灯。
他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就那样已很久了。
他拉开抽屉,包着钱的那个纸包静静地在角落里,他取出那本勿忘我日记,合上抽屉。
在灯光下他一页页翻着,那些她和他抄写的诗一首接一首翻过去了,翻不过去的是他们那一幕幕。
诗抄用去了日记本的三分之一,他翻到空白一页,拿起了笔,
他写到没有给你写信了,写在这里就像对你诉说,你听到了吗?
我好像失去了什么,我到底失去了什么?
是几个月来的希望吗?
你终于有自行车了,你的快乐是我的心愿,可是我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我一直让你等我给你惊喜,可是,我食言了,那个惊喜丢了!
突然感觉没脸见你!
突然有些怨你!
你为什么不成全我?成全我对你的一片心!
几个月来满怀期待地出摊,突然没了动力!
可是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于是我又出去了,让自己疲于奔命神经才会麻木,睡得才快!
他写不下去了,双手拄着额头。窗户上映着他的虚影,许久不动。
他心里的苦她一无所知。
供销社那辆紫色自行车就是她买走的。她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新自行车。
在学校她把自行车停在她的办公室窗前,只要她站起来往窗外看,就能看见它。
她如此小心主要是防止调皮学生偷车铃,学校自行车很少有带车铃的,都被偷去了。
她不想让她的坐骑缺失一个零件。
那天听课回来,学姐最先发现她的新车的,学姐意味深长地笑着换车啦?谁给你买的?男朋友?
她认真的解释他!我自己买的。
学姐,他是谁啊?承认有他了吧?既然有他,他不买谁买?难道你自己买?他好意思?
其他人凑热闹帮腔!和你处对象你自己掏钱买车,你傻呀?
大家七嘴八舌的就是想证明,这车不是她自己买的,是男朋友买的。
大家都在按照一种习俗判断,小丫头处对象了,男朋友给买辆自行车是天经地义的,她自己掏钱买就是缺心眼,男朋友心里也太没她位置了。
她索性不解释了,怎么说大家都不相信,而真信了也说明她傻。
她沉默了。
心里开始不是滋味。
她和布莱克对外虽然没承认在处对象,但他们的样子谁都猜到了,谁都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