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跟着那个字让她脑子轰然炸开,这才想起秋子钦刚才的话。
可现在可怎么好?
这叫她往后该怎么见人……
秦恪心中暗叹,就知道这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只顾瞧自己就跑过来了,不过,检查他的人是她总是比别人好。
他淡定自若地依照规矩除了身上的衣物,萧曼垂着眼,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头都要急哭了,只盼着他赶紧把衣物都穿好。
直到她觉得自己都要被风吹木了,才听耳边秦恪低声道:“验官,好了。”
她悄悄瞄了他的脚,见鞋袜确实穿上了,终是松了口气,这才敢抬眼看他。
可一抬眼就撞进他含笑的眸子里:“验官,小生定会全力以赴,当真夺下今科状元……”
“你快些进去吧!”
萧曼不等他说完就推着他进去了,她后面要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敢听。
好容易将他送进考棚,萧曼这会子自然是不能在此处逗留了,当下就灰溜溜地躲开了。
他这一进去再出来便要三天,萧曼自然也不会真在贡院外守三天。
她只在外头张望了片刻,就一个人踏着夜色默默回家去了。
倚在阁楼上,仰头望着夜空,脑子里想的却是她和秦恪之间的事,虽然他明明白白向她剖明了心迹,但是因着和表兄的亲事,她却没有明确回应过。
仔细想想,自己这般行径确实太不厚道了。
但是她和他真能走到一块去么?
想起那个梦,她这会子真有些看不清前路了,该怎么好?叹口气,目光微转,瞥见书案上的那颗头骨,当下有了主意。
她走过去拿起那颗头骨,闭着眼睛心里默念:“牙是单数就答应了,双数的话……就再也不见他?”
打定主意了,深吸一口气之后,便认真数了起来。
但过了一会儿,她又改口:“单数的话,考完了去见他,双数就不见!”
夜色沉沉,烛影轻摇,偶尔忽的一颤,发出两下“噼啪”脆响,第三场考的是策问,秦恪写完的时候,那支蜡烛还剩半寸来高,离天明尚有几个时辰,他倒也爽快,直接就交卷出来了。
本可以回书院或者是醉仙楼,但转念又想,那丫头指不定到时候会来等自己,若现下自己回去了,岂不是让她白跑一趟?
这般想着,他不禁眉眼含笑,仿佛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生动起来。
只是三日不曾梳洗打理,这会子蓬头垢面的模样定不会好看,那丫头定也不会欢喜。这般想着,他决心先去一趟醉仙楼。
沐浴更衣,修了面,对镜照了照,已然恢复了原先的模样,这才觉满意,看看时辰,贡院那边应该到时间了,于是又返了回去。
他悄然到贡院前,没多久,几乎所有的考生都出来了,他也夹在其中,假装刚出来。
与别人不同,他此刻光彩照人,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更有熟稔的会上前询问,同时在里头待了三日,偏偏只有他一人还如进考场前那般。
秦恪笑而不语,目光却在人群中搜寻着那个娇俏的身影,似乎也期待她看到自己时,那双眸会如星河般璀璨。
可一直等到场间的人都散了,还是没见她来。
笑意从眼中散尽,秦恪脸色也渐渐沉了下去,她为何不来?
“秦解元。”
忽然有人在背后喊住了他,转身看时,竟是秋子钦,他的目光落在对方手里拎的罐子上。
那个罐子他见过,是那丫头装药的,现下这是……
他忽然想起一个可能,就是那丫头面皮薄害羞了,这阵子都没缓过来,可也不至于一下子就给自己这么一大罐药吧。
啧,这一受刺激就将自个儿缩在窝里不见人的毛病,不好。
“差官寻我?”
“嗯。”秋子钦点点头,上前两步,果然将手里的药罐子递给他,“这是给秦解元的药,三日一换,这些能用两月。”
秦恪并没有伸手去接那药罐子,而是神色淡淡地望着秋子钦:“这是验官的意思么?”
秋子钦没有回答,只是将药罐子又往前递了递。
秦恪一笑:“劳烦差官帮我带句话,就说我在梅林等她。”说完,看也不看那罐药,转身径直就走了。
秋子钦望他背影在视线中消失,才垂下眼,望着手里的那药罐,似是疑惑不解,又似在沉思。
但终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还是决定将秦恪的话带给她。
萧曼皱着眉听完,看着原封不动被带回来的那罐药,更是愁得不行:“哥,你怎么没硬塞给他啊,塞给他,他还能砸了不成……要不然,哥,你再帮我跑一趟,就丢他屋里!”
连说的话都在预料中,秋子钦脸上不由抽了抽,半晌才说道:“我觉得就是放他屋里,他也不会用。”
“……”
那书呆子是什么脾气,萧曼自然也是知道,看着温温柔柔很好说话,其实倔得不行,可现下去相见实在太尴尬了,她还没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