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你的同窗来了,那我就回去了。”萧曼砰跳的心慢慢定了下来,丢下这话,便快步走了。
秦恪望着那翩跹的裙摆,对着周邦烨一拱手,还不等他开口,周邦烨就挤眉弄眼道:“我们懂,敬忱兄快去!”
秦恪淡淡应声间就已转了身。
自己前脚走,他后脚就追来了,身后隐约还能听见那些人的哄笑,萧曼不由脸上更热了。
自小到大,她还从未经历过这般窘境,当下有些急得跺脚:“你自与他们一处便是了,又来寻我做什么,这会子可好了,让他们瞧了咱们的笑话。”秦恪哑然失笑,温声道:“今日也是小生邀验官出游的,哪有丢下验官同他们一处的道理。再者,考试在即,小生怕是有些日子不能见验官了……”
他这话说得期期艾艾,就像是将要分别的有情人。
萧曼不由自主双颊又热起来,垂着眸,低声道:“你……你在书院安心用功,往后会每间隔三日过去给你换药。”
说完这些,也不敢抬眼去看他。
可就算不看,她也能想见这书呆子是何表情。
“那小生便在书院静候验官。”
秦恪倒也并不是说着哄人的,自从这日之后,他就真的在书院闭门不出,专心用功,萧曼自然也是每三日去一趟书院给他换药。
如此这般,日子过得也是极快,转眼就到了考期。
说起来,今年看守考场的责任落在了大理寺,萧曼得了这信儿的时候甭提有多高兴了,软磨硬泡之下才让父亲同意她乔装去看守考场。
萧用霖看女儿穿着公服,还有模有样地在腰间挂了把雁翎刀,满脸的跃跃欲试和迫不及待,忽然间有些头疼。
他揉了揉眉心,长吁一口气,才温声道:“曼儿,把刀摘下来。”
正美滋滋对镜欣赏自己飒爽英姿的萧曼,闻言当即愣住:“不都要带刀么,单单只我不带的话,岂不是要露馅了。”
“只有子钦才有资格在那儿带刀。”
是这样么?
她下意识就朝一旁的秋子钦望过去,见他冲自己也点点头,心下难免有些失望。
好么,她连带刀的资格都没有。
在刀上抚了两下之后才不舍地摘下来。
到了考试的这一天,刚过子时,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就被小婢给拉扯起了身,闭着眼吃了些东西,换好了公服,提着灯笼就跟着秋子钦去了贡院。
贡院也在内街,离大理寺并不算远。
两人很快就到贡院,此刻门口的那片空地上已经聚集了许多人,而且还有不少人陆陆续续正提着灯笼、考篮快步赶过来。
原本还有些倦意的萧曼,此刻终于醒了神,略略一瞧,怕是有上千人了,笼烛连绵,将这地方照得亮如白昼,却又偏生沉寂寂的,不见半点喧闹,莫名叫她也紧张了起来。
萧曼看那乌压压的人群,不由颦了颦眉,也不知那个书呆子来了没。
“曼娘,等会子你就跟在我身边。”
正四处张望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肩上,倒是让她吓了一跳,扭头见是秋子钦,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知道了,哥,放心吧。”
等到了丑时,贡院的大门打开,便有院兵上前将围拥在前面的人群驱散了十余丈,然后各地参加考试的士子依照乡试时的省份名字在门前排列开来。
身为应天府头名解元,秦恪在南榜这边是排第一个。
萧曼听到侍监试官唱到他的名字时,莫名就生出与有荣焉的感觉。
她一眼就看到了他,有心想要和他打个招呼,怎奈一直都找不到机会,只能站在一旁瞧着他。
丑时三刻,各省参试者已经都点视完毕,礼炮齐鸣之后,包括萧曼在内的数百名锦衣校尉就上前按批次顺序搜身。
“嗯……曼娘,你要不要先避一避,等开考了再过来?”
秋子钦面带异色地小声提醒她。
“等一等,我去找个人。”
萧曼此刻正高兴终于有机会去找秦恪了,哪里还会去细想这些话,真要等开考之后她再来,更是见不着他了,总不能她到时候也去里面巡视吧,果真那样的话,会不会影响到考试?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在他考前见一见,说说话便是最合适的。
就在这时,见有人已经走到了秦恪面前,她当下就奔过去,压粗了嗓门喊道:“慢着,这个我来!”
正准备解袍子的秦恪闻言也是一愣,转过头,就看她朝自己这边奔来。
这丫头……当真不知道现下是个什么局面么?
秦恪头一回有些哭笑不得,更是万万没想到考前她居然还给自己来个这么大的惊喜。
见秦恪果然满脸的诧异,萧曼不由格外得意,她清了清嗓子,端着架子站到他面前,装模作样地翻看了一下他随身的考篮,然后点点头,正要说“可以了”,却见他竟然已经解开了腰间的系带,将外头的襕衫都脱去了。
这……这……
萧曼傻了眼,下意识就想转头。
就在这时,秦恪低声开了口:“验官莫要四处张望。”
她一愣,将要扭头的脖子一僵,此刻旁边正在搜检别人的校尉正粗着嗓子催促:“快,快,里衣、裤子、鞋袜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