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曼不知秦恪究竟同父亲说了什么。
只记得他们单独去了隔间,直到暮色垂垂的时候才见人出来,她记得尤为清晰,无论是父亲还是秦恪,两人都一脸如临大敌般的沉肃。
原本以为父亲会同自说,可他不仅对此一字不提,还让她听秦恪的话行事。
再三追问之后,父亲也是拿案子来敷衍。
萧曼幽幽叹了口气,跟在秦恪身后走出大理寺,外面有几个衙差候着,旁边还有两匹昂首顿步的枣红马。
她左瞧右看,都不见有车子,便开始疑心该不会是要骑马去办事吧?
正想扭头问秦恪,却听他道:“不会骑马么?”
虽然她干仵作也有好几个年头了,整日里东奔西走的,但是出行都有马车或者轿子,就是马车稍稍高一点,还得踩个小凳才能上得去,她又怎么会骑马呢?
在看门口这两匹枣红马,高大威武,就让人心生惧意,满脑子都是被摔落马下,马蹄踏踏……
光是想想就已经不寒而栗了。
“那若不然,咱们共乘一骑?”秦恪垂眸望着她,瞧着她不由自主往自身后缩的小样子,眼里竟盈起笑来。
不说倒还好,这话一出口,萧曼不禁又想起状元骑马游街的那事来,登时又羞又恼,敢情他是故意这般的么?
“从这儿到弘业寺那么远,共乘一骑,马还不得累死了。”她横了他一眼,“若不然你骑马,我坐车吧。”
“那不成,哪有寺丞骑马,仵作坐车的道理。”他似乎看穿了她心里的惧怕,又道,“骑马来回最省时省力,况且也不难学,曼娘真的不试试么?”
她本能地有些抗拒,但听他那样说,心里也想试试,毕竟真会了总是不会有坏处的,往后出门也方便得多。
“那……我试试。”
她又看了那几个衙差两眼,总觉他们的身手不行,万一有了意外,降不住那马该怎么好?想到这里,心下又踌躇了起来。
“要不然我去把哥叫来吧?”她轻声试探着问他。
啧,难道在她心目中,自还不如那木头桩子一样的秋子钦来得可靠么?
秦恪狭着眼,一撇唇:“秋校尉在,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可他肩上的事儿太多了,这些小事,还是不要再麻烦他了吧。”
萧曼想想也是,于是也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朝那马走了过去。
离远看时就觉得那马高大,现下站在旁边看,更是惊觉这马像堵墙一般横在面前,光是那马鞍就已经比自个儿高了。
这瞧着就叫人心里打怵。
她觉得有些高估了自个儿的胆量,正想打退堂鼓的时候,却感觉秦恪从背后环抱住自。
正诧异间,他已经掐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托举了起来。
惊呼声中,就听他道:“坐好,踩住马镫。”
闻言,这时候也顾不得那许多,她慌不迭抬脚跨过去,坐在了鞍具上,明明两只脚都有着落,但却还是感觉颤颤的怎么都坐不稳当,心里更是一阵阵地发慌。
不过幸好腰上的力道还在,这让她稍稍安定了一些。
“你……你不要松手……”
她不敢动,甚至连眼都不敢垂,生怕眼珠子动一下都会惊了这马,只能低着嗓子“求恳”着。
这轻颤着还略带哭腔的娇柔声音,让秦恪忍不住将目光重新又回落到他那手掐着的腰肢上。
盈盈一握,娇弱无力,明明该是惹人怜惜的,却为何他只想紧紧掐着,想听她哭喊得更响?
光是这般想想,他便只觉激荡彭拜,可是心口上随即就传来一阵刺疼,他瞬间又漠了眼,暗暗用内劲压制下去。
“我也不能一直这般,你莫怕,这马甚通人性,不会摔着你的。”
说话间,他就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手从她腰肢上挪开。
从前有这个症之后,不动心不动情,倒是没什么,他也早已习以为常了,反正他原本就如行尸走肉一般,可现下却有些不甘心了……
萧曼哪里注意到了他神色间的不对劲,只觉那股让她安心的力道从腰间消失了,整个人都慌了。
“那……那该怎么办?”
“秦寺丞说的不错,这马通人性,与别处的不一样,都是专门训过的,萧验官不用担心,只管坐好了,什么都不用做,它自个儿就会跟着同伴一起走了。”
在旁一个衙差似也看不下这样的情况,忍不住笑着帮了腔,另外几个更是在他说完也忍不住附和着。
其实大理寺哪里会有这样的好马,这都是人家秦寺丞一大早从别处牵来的,且不说用心,就说这马……怕值千金了。
但是秦寺丞却早就交代下了,只让他们默认这是大理寺的马,不叫萧验官知道。
衙差们虽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但也被秦寺丞的这片真心给感动了,全都倾尽全力去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