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感觉妈妈好的事是,他幼时特别体弱多病,远不是山里娃那样常见的皮实。妈妈不是医生却总能及时轻易地治好他的病痛,从来不用看医生。
也只有在他病时,妈妈才会有点当妈的样。
吉庆尽管年幼懵懂无知,但生命的天性使然,和妈妈并不亲近,和姐姐的关系则很自然的极好。
幼时,他总跟在姐姐屁股后当小尾巴,识字开蒙也是姐姐教他的。
这些模糊的记忆随着长大而自动淡忘。
转眼,吉庆体弱多病……平平无奇的五岁了。
这天,在山里一直不动的妈妈突然带着他和姐姐,在老支书帮助下出山了。
吉庆只模糊记得大人背着他走了很远的路,后,妈妈带他和姐姐坐了很多车,转了好几个地方,好多天后才来到沿海的大城市——h市……
在城市远郊的山中一处海边悬崖那,妈妈拿出个盒子,对茫然无知的吉庆和懂事的吉宝儿说:“这是爸爸的骨灰。他被某些妄想脱罪的人栽了一身罪孽,狱中悲愤自杀了。你们把它撒到大海吧。”
骨灰在海风海浪的吓人呼啸中飘扬弥漫,转眼无踪。
吉妈静静凝望大海。
风吹乱了她的短发。
“庆儿,你要记得这里,以后妈妈不在了,你也要把我的骨灰撒在这。”
吉妈轻抚着儿子的头顶轻轻地叮嘱着。
吉庆从来没见过父亲,相片都没见过,连爸爸长什么样都一无所知,父亲这个物种,对当时仅仅五岁的他也没什么意义可言。
爸爸死了,他没什么感受,就象不相干的人不在了一样。
妈妈叮嘱他的话,他也没什么感受,只是懵懂听话的点头。
他有点怕妈妈。
妈妈美丽温香……慈祥却也暗藏着某种威严,甚至……可怕。吉庆能感觉到。
小孩子最敏感了…
他也没感受到母亲有什么悲痛,只姐姐哭了,抱着他,泪水湿透了他的头皮……
然后下山,又是坐车,辗转了好多天,睡了醒,醒了睡,他又回到了山里。在他照样无忧无虑和山野娃子伙伴玩乐、生病和开始上学中,转瞬又三年过去了。
这天,又是突然,妈妈对他说:“庆儿,妈妈要回城工作了。那边的新家还没安排好。我只能先带你姐姐回去。你是男子汉,先留在这,等妈妈布置好那边就来接你。老支书家会照顾你的。你不要哭。要勇敢。”
吉庆对和妈妈离别照样没什么强烈感受,只是舍不得姐姐。
妈妈和姐姐走后,他为没了姐姐而难受过一段时间,但有包括老支书的孙子铁山在内的众多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在,老支书老两口以及儿子媳妇都对他关怀倍致,比对铁山还上心。他吃得好,生活无忧,又没了校长妈妈在的无形威慑约束,反而自由了,他反而过得更快活了,傻乎乎地继续和铁山等一起快乐长大。
不想,与妈妈姐姐这一别就是七年多。
这七年,吉庆彻底成了山里的野孩子,黑了,结实了点,已开始跟着大人进山学习打猎……但相比其他孩子仍然秀气而矮小瘦弱……
老支书很关心他,却不惯着他,不特殊对他。
他要和老支书的宝贝孙子等山娃一样在农忙时帮助下地干活,烈日,寒霜,挖坑播种,割麦子稻子……搬十几斤一捆的庄稼装车……干着与年龄和体力不相称的重活……很累,很苦,很难受。
高知官二代的吉庆却幼小就饱尝了做人的劳累艰辛痛苦。
只是,山里孩子都这样。他不知城里的孩子的生活,仍然是没有对比就没什么伤害,相反,他比寻常的山娃有更多的快乐甚至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