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寒的消息,很慢很慢才传来。
裴倾城觉得,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丁寒的电话,终于打过来了。
裴倾城是秒接,但是停了好半天才开口。
怎样?
从几千米的高空坠下来,您觉得会栩栩如生么?丁寒的语气里,夹杂着很浓郁的嘲讽。
裴倾城听得出来,他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峰。
那,究竟是不是?捂着胸口,心脏已经快跳出来了。
正在等待dna检验结果,六个小时。丁寒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太太,还有事吗?
没。很困难地吐出一个字,但又不死心地握着电话问道:确定是他的直升机吗,有没有可能搞错?
飞机的残骸找到了,确定是爷的飞机。
那你为什么没有跟着去?
小型直升机,只能有一个飞行员一个乘客,我们没有来得及申请航线,私人飞机不允许入境,所以爷才会选择安全系数较低的小型直升机,我这么说,您听懂了么?丁寒咄咄逼人的语气: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顺便告诉您一声,飞行员的身份已经确定了,那另外一个人还能有谁?
啪的一声,电话挂掉了。
丁寒非常生裴倾城的气。
他就算掐死她,也不为过。
她一次又一次地让烨倦受伤,这一次终于让他没了命。
裴倾城靠着墙慢慢地滑落在地板上,房间内一片漆黑,而她的心底,也一片漆黑。
无与伦比的绝望从四面八方将她包围,像一只只小虫子在啃噬她的身体。
她从来不知道,烨倦出事了,对她来说居然是这样痛苦和难受。
门忽然被人撞开,周护士和吕阿姨从外面慌慌忙忙地跑进来,打开灯,目瞪口呆地看着趴在地上的裴倾城。
二小姐,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俩人手忙脚乱地将她扶起来,扶到沙发上坐下来。
电话拿过来。裴倾城开口,声音嘶哑的自己都听不清。
二小姐。吕阿姨递给裴倾城一条毛巾:擦擦脸,您嗓子都哭哑了,我去给您倒一杯水。
她哭了吗?
抬起头很茫然地看着周护士:我刚才哭的你们都听见了?
是啊,您怎么了,别吓我。周护士心惊胆战地探了探她的额头:不烧啊,你刚才哭的好大声,就是那种特别撕心裂肺的恸哭,您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的感官估计是出了问题,她竟然没发觉自己在哭。
刚才有一段时间,她的魂魄好像飞走了。
做了什么,一无所知。
周护士把电话递给裴倾城,她握着电话却又不知道该打给谁。
周护士在一边站了好一会,试探地问道:二小姐,粥好了,盛一点给你吃好不好?
吕阿姨又道:要不,先给您放点洗澡水,洗个澡吧!
裴倾城统统没应声,因为她压根没听见。
她陷在一个漆黑的黑洞里,没有光线,没有声音,只有她一个人。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裴倾城才清醒过来,朝她们挥挥手:你们出去吧!
二小姐,您还没吃晚饭吕阿姨迟疑地道。
她再一次有气无力地晃晃手,俩人才走了出去。
关灯。她说。
周护士和吕阿姨对视一眼,将墙上的吸顶灯给关掉了。
她开始一遍一遍拨打丁寒的电话,没有人接。
他越不接,裴倾城的心越慌。
如果是好消息,丁寒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她。
心不慌了,取而代之的是死寂般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