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好久,雅典的月亮和中国的月亮没什么不同。
反正都是同一个。
一样的冰冷,一样的没有温度。
根本睡不着,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走出了房间。
吕阿姨已经回房间睡了,周护士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机里还在播放着综艺节目。
轻轻打开大门,回头看周护士还睡的很熟,压根没听见。
便迈步走了出去。
一直下了电梯走出公寓大厦,手里握着手机,不停地拨给丁寒。
打到最后,电话里的提示音从忙音变成了一个冰冷的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要么被裴倾城打的没电了,要么就不胜其烦,干脆关机了。
靠在路边,依着一棵树,她慢慢地蹲下来。
双手抱住膝盖,小腹那里有点顶着,她弓着背,屈着身子。
这样的姿势很奇怪。
十一点钟左右的样子,街上还是有不少人的。
路人们匆匆路过,从裴倾城的身边擦肩而过。
没人在意这里蹲着一个女人。
裴倾城自然也不在意自己这样毫无形象地蹲在这里。
忽然就爆发出一声恸哭声,仿佛要把身体里的悲伤给统统喊出来,心里才会觉得稍微舒畅一点。
有人在裴倾城的身边驻足,但是老外一般很讲究,只是看了看,并没有上去询问。
她抱着自己在异国他乡的大街上毫无形象地大哭。
有好心的路人在她身边停下来,用英文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她哭的不能自己,身体颤抖的仿佛大风中飘零的落叶
忽然,有一个男声在她的头顶响起。
低沉,暗哑,性感的声线中仿佛夹杂着一些金属杂音。
需要帮忙么?
是中文。
在雅典,中国人不算少,游客中百分之四十都是中国人。
但是声音特别熟悉,熟悉到让裴倾城困惑。
终于止住了眼泪,慢慢抬起头,从凌乱的眼泪和发丝中往外看去。
先是看到了一双穿着雪白的球鞋的脚,接着是蓝色的牛仔裤包裹的笔直的长腿。
顺着腿往上看,是一个男人,穿着浅灰色的工装外套,浑身上下散发着矜贵冷冽的气息。
裴倾城站起来,拨开脸上的发丝,茫然地看向对方。
他很高,需要仰着脖子才能看到他的脸。
额头上的发丝在夜风中微荡,发丝下隐藏着一双深潭般的眼睛。
仿佛出自雕刻家之手的完美的五官比例,纵然在这条雅典市中心大街上比比皆是的深刻五官的欧洲美少年的相比之下也出类拔萃的面孔。
裴倾城深深吸了一口气,郁结在胸口的那团气稍微地顺了些。
她踮起脚尖,伸出手,在男人的脸颊上碰了一下。
暖的,软的。
迷惘地眨了下眼睛,又靠近他走了两步,站在他的面前。
这一次是两只手都捧住了他的脸颊,略显粗糙的下巴上有短而硬的胡茬,正好给了裴倾城一丢丢真实感。
男人的目光,深切而幽深,笼罩在她的脸上。
吞了口口水,裴倾城颤抖着开口:你掐我一下。
男人抿了抿唇,拉出唇角一个好看的弧线,伸出手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像个傻子一样哭,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