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右肩有暖意袭来,苏贺撑着胳膊低头去看,怀里的人紧捂着脸的双手指缝中有晶莹的液体流出,好像断了线的珠子,浅浅细细的一道道聚在一起再接连着落下。沾湿了裙摆。
烨宛也察觉到自己正被注视着,她从来不愿示弱也很少当着别人的面流泪,在父亲的熏陶下早已经养成骄傲独立的性格。
可是现在,她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无论是颤抖的肌肉还是不停涌出的泪水,都好像集体失控了似的完全不听她这个主人的指挥。
我我不是想要哭是她结结巴巴的解释,却因为抽着泣一句话都没办法说的完整。
我知道,你是生气。苏贺的眼神已然变得温柔,深深的注视着眼前的人,耐着性子安抚她。
对!烨宛加重了语气,试图答的肯定,可惜在鼻音的衬托下完全改了意味。
苏贺扶着她的肩头拉她起身,按坐在书桌后的靠椅上,弯身俯视,温柔的拨开她的双手又小心翼翼拭去满脸的泪痕。
所以你发落吧,什么样的惩罚我都接受。
烨宛避开他的视线,手忙脚乱的擦了擦脸,努力恢复到镇定的状态。
看着他充满诚意与愧疚的眼神,烨宛有意想要缓解气氛,沉吟了片刻,故作释怀的答道,所以片酬就免了吧。
男人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干嘛啊?刚刚是你自己说的什么都行,这么快就想反悔啊。她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红肿的眼睛里却看不出什么威慑力。
苏贺松了一口气,作出心痛的模样,跟着站起身重新找回了主导权,我这初入娱乐圈就遇到了克扣血汗钱的无良导演,星途不顺啊。
星途不顺正好可以让你修身养性,好好的一心一意的把诺沃那摊子事办办好,省的被娱乐圈的花花草草搅乱了心境。
我只遇到你这一朵花,没见过什么草啊。他眨巴着眼睛,满脸的真诚。
少贫,莱奥诺尔不是花吗?依我看,还是多霸王花吧。
苏贺没有接茬她的玩笑,而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我预备要改名字了。
烨宛被这突如其来的答句搞得有点蒙圈,刚刚不是在说笑么,奇怪怎么好好的说到名字上去了。
等到公司股权变更洗牌完成了就改回诺文。男人继续说着,声音沉稳,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
父亲是个尊重技术、崇拜人才的学术派,受拥护创办了企业,只想做好技术却不擅于商界的尔虞我诈,最终导致了悲剧收场,也让自己毕生的心血沦为他人赚钱的工具。
现在有机会可以收回来,也应该算是继承父亲遗志,圆他的心愿了吧,或者干脆说是一种自我心理安慰。
诺文烨宛跟着重复了一遍,挺好听的。
她当然是真心的,只是看着眼前的人,总觉得有股莫名的酸楚。
自小失去双亲的悲痛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他却不仅受了还长成了这样优秀的模样,过程之中的艰苦心酸,恐怕不是轻易能够想象出来的。
苏贺大概看出她眼底的不忍了,主动开起了玩笑。
这名字我原本想留着给儿子的,现在只好先借给公司用用了,儿子的回头再想。
殊不知,这个玩笑才更戳中对面的人。
猛地听到儿子这两个字,烨宛被吓得接连干咳了好几声,拼命镇定下来捏着嗓子极不自然的道,呵呵,都好听都好听。
是吗?你这语调怎么听着怪怪的。
没有没有,笑你也会重男轻女而已。
谁说我重男轻女?苏贺蹙起了眉头。
不是你刚刚儿子长儿子短的吗。烨宛在心里默默安慰肚子里的萌芽,宝贝啊宝贝如果你是女孩也千万不要埋怨爸爸哦。
苏贺跟着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急急的盯着她的眼睛解释道,那只是打比方,女儿我更喜欢。
烨宛感觉自己的脸刷的一下烫极了,连着烧到了耳后根,闪避着坐回了椅子上,转动椅背以使自己不直接面对着他。
跟我说这个干嘛。她嘟囔着,脸又更红了一层。
不跟你说我跟谁说去。苏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眼尾的笑意无处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