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砚,如果让你重活一次,你最希望改变什么?”
“我?”池砚一愣,对着天边想了想,沉默了许久。
就当简念以为池砚不再回复她的疑问的时候,他突然说到:“我希望我十一岁的时候,可以不用出国。”
“出国不好吗?”简念脑袋微微向一旁歪侧着问他。
池砚眼神躲闪了一下,而后才抿了抿唇角,说到:“好,出国挺好的。”
“那为什么要改变?”简砚看着天上的月亮。
池砚望着她的侧脸,凝视着她耳边的那颗小痣,“阿念,你呢?”
“重活一次,你希望改变什么?”
“我嘛?”简念没转过头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我希望我一直可以住在孤儿院。”
池砚的睫毛颤了颤:“…你还记得…?”
简念没有意识到池砚为什么不问她为什么会在福利院,而是直接问她她是否还记得。
“记得…我是从福利院被带回简家的,对小时候有印象之后我就一直在简家了,但我依稀记得,我以前在福利院生活,我也想不起来那个福利院在哪里,只知道那外面的围墙有满墙壁的爬山虎。”
简念只记得,那福利院的门口,有一排高大的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的墙,叶片酷似三角形,枝叶硬朗,茂密旺盛。
她蹲在墙角,偷偷把阿姨分给他们的面包屑扯碎了放在脚边喂着忙碌的小蚂蚁。
她不用学唱歌,不用去练功房练舞,她只需要用她的眼睛去观察和记录这个世界就可以。
“要是能一直留在那里就好了。”
是啊,要是一直能留在那里就好了,时间一直停留在那里,池砚就不会失去阿念了。
相遇和离开,就发生在十六年前的那个街口。
池砚还记得,那是一个下过大雨的盛夏。
南城有一个很有名气的垃圾场。
那个垃圾场其实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垃圾场,而是聚集了贫穷和肮脏的的一个街道,是南城小康家庭以上万万不出入的地方。
如果你不小心踏入,那么当你一脚踩进去再走出来的时候,那脚后跟就会带出来发霉的果皮和腐烂的饭菜。
池家并不在这里,池森淼事业有成,在南城的浅水碧岸买了一套临海的别墅。
池砚从前。一直住在那套别墅里。
但如今那里卖给了别人。
少年池砚守着自己的一堆手办,房子里的清洗工用清洁用具清洗着柱子上的血迹,院子里是年老的外婆嚎啕的哭声。
他的人生,被迫一夜长大。
他麻木地坐上了池森淼的车,直到一个笑盈盈的女人牵着一个几乎还不怎么会走路的男孩子的手的时候,他才像一只发狂的小兽,疯狂地从那个不属于他的家里跑出来。
他已经饿了好几天,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看到食物的一瞬间,他就想呕吐,哪怕胃里已经没有东西了也硬是要把肚子里的黄水都全部吐出来,他才觉得胃中灼烧的感觉没有那么重。
新房子里孩童的哭闹让他心烦,女人的伪善让他厌恶。
他更不想再叫他一声爸。
那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心的畜生。
他来这,找一场“痛快。”
池砚走进垃圾场,果不其然,那几个曾经被他打怕的混混凑在那抽烟。
其中一个长毛穿条皮裤,右边裤袋里拴着一条挂饰链子,见到池砚过来,眯了眯眼,掐掉嘴边的烟,这才威胁着:“喂,小子,你说过垃圾场是我们地盘。”
另一个约十四五岁的少年,拍了拍那个长毛的胳膊:“大哥,你别看他年纪小,这小子打起架来不要命的,。”
“雏儿就是被他干进医院的。”
“呸。”黄毛吐了一口唾沫:“我还能怕个十来岁的毛头小子。”
他捎了块砖:“小子,垃圾场没有监控,没有对错,没有规则,更没有法律,你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