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敢喊一声…”
池砚站在那儿,少年变声期还未发育好的声音带点沙哑。
“我要敢喊一声我就是孬种。”
“不是一直不服上次的事吗,你们打吧,我不还手。”
“啧,硬气。”长毛啧了一声后,把剔牙的牙签丢向他。
“正好老子手痒。”话刚说完,那长毛一拳就对上了池砚的脸。
黄毛十七八岁,用足了力道,池砚还比他矮了半个头,他当即就有些趔趄。
“可以啊小子,你还能站住。”
黄毛一个下勾拳,下唇角牙齿和牙齿碰撞,在寂静的夜里发出诡异的声响。
而后,不管是拳打还是脚踢。
池砚都受着。
那种疼痛,他一点都不觉得过瘾。
“太轻。”他擦了唇角的血,笑的自负又张狂。
“混小子,还笑的出!轻是吧?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疼!”
池砚的这种反应明显激怒了对方。
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又跑出来几个小混混,一群人围殴池砚一个。
众多拳脚落在他身上,池砚才真正地感觉到了从身上传来的痛感终于盖过了心里传来的痛感。
他这次负伤回家,应该再也没有人哭着给他擦药膏了。
应该再也没有人责怪他挑衅滋事,顽劣吵闹了。
她只能活在他的记忆里,囚住在他灵魂的牢笼里,在他面前把自己的命丢在那临海的大别墅里,独留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池砚瘫倒在地上,额角的血流过眼皮,模糊到他睁不开眼睛,他索性闭上。
但闭上的一瞬间,噩梦如期而至。
她笑的惨绝,白皙的脸像是一朵干枯的百合,“阿砚,他们不会住进这个屋子的。”
“这是你和妈妈、和爸爸,我们一家人的房子。”
她没有穿鞋子,脸上安静如冬日里的月光,回头,留下最后一句话:“妈妈向你保证,他们不会住进来的。”
而后,一声巨大的碰撞,震得那原本挂了名家绝笔的字画险些从墙上掉下来。
她的确做到了,池森淼最终没能带着那个女人和孩子进屋。
但是你说她傻不傻,他不带他们住进来却能把房子卖了。
她拆散的,不是那堆婚姻存续关系期间背叛暗生的恋情,而是自己的家庭。
…
池砚不知道他们踹了他多久,他只是觉得自己无比的平静,好像只有在这一场殴打中他才能感受到自己的五官。
他能听到他们放肆的笑,能闻到路面上腐臭的味道,能感受到肚角隐隐作痛,能看到空气里细小的尘埃混着夏日雨后的露水,悄悄地凝固在一株野草身上。
他弯了弯唇角,真是一场痛快的发泄。
“喂!不许打人!”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中断了这一场“酣战。”
池砚试图睁开有些发肿的眼睛,看见自己和那群人的对面站了个豆芽高的的小个头。
穿了个红色的小短袖,一个黄色的小马甲,跟路口的黄红灯一样。
那一瞬间,池砚心里只有四个字。
——多管闲事。
如果要加一下四个字,那就是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