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向双亲拜完汉家磕头大礼,在高堂面前立约。
皇甫麟手心向上,温无霜手心向下,牵着,互相依托着。
皇甫麟:我当作磐石。
温无霜:妾当作蒲苇。
温无霜和皇甫麟一起道: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寻来寻去,寻了《孔雀东南飞》作誓约仪式,叶无争倒喜欢《长恨歌》: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或者《上邪》:山无棱,江水为竭……
不过“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不能说的,因为下句是:“阔兮不会,远兮难信……”太久无法相会,太远不能履行……
叶无争看着终成眷属的二人,想着一时有些伤情,自己娶妇,何尝不也是经历了诸多波折,和父母闹了一场矛盾与纷争呢,再想着温无霜以后将面对的日子,感慨着哪一家的生活都不易的同时,也颇是赞赏温无霜的勇敢。
叶无争的游思被沈典仪的一声:“请新妇奉茶。”打断。
温无霜便在粉儿的牵引下,分别向康嫔、温知府和温夫人奉了茶。
奉完,跪在他们面前。
沈典仪道:“清茶一盏,雅歌一遍,愿严亲高堂,福禄寿康,安享万年……”
于是皇甫麟和温无霜一起向三位高堂磕头。
沈典仪又道:“夫妻对拜,新妇陈愿。”
温无霜忙道:“新妇三愿,一愿父母身常健,二愿郎君千岁安,三愿花更不谢,春且长住,再也不分散,年年岁岁永相伴……”
说完黑嬷嬷教她的这些后,温无霜就流下泪来,一番辗转,夙愿终成。
她想起母亲说的,若在宫中,皇子新妇升舆启驾,须沿御路,过元圣门,入天庆门、夙兴门、到肃章门,城楼上得钟鼓齐鸣得惊天动地。
再从肃章门正中门洞进入上圣宫,经太平门,到乾元门。迎亲仪仗入乾元门,内官、宫女列队,在丹陛下,迎亲使者还节复命。
鼓乐声中,礼部典仪奉金册、金宝,交陈于上圣宫后的天极殿。新妇乘坐的礼舆,因份位不同,分由诰命夫人、女官、宫女,或引,或抬,或扶,或随,送到泽圣宫去拜天地,行大礼……
因为贬迁,这一切能省则省,能免则免,晚点沈典仪捧着籍册回去复命即可。
温无霜叹息着细细想来,这样一番折腾,已经颇有些吃不消,倒又一次觉得穆王被贬迁的益处了。
江亦慈红了眼睛,扭头拭着热泪。
温知府百感交集地感谢着大家道贺。
康霞生有些心神不宁地坐着看着外面的影影绰绰。
嘉礼完成,宾朋小宴,不到子时,宾朋散去,歌管楼台,声渐悄细,秋千院落,夜色深沉。
在这样的处境,两家说好不大办,便依了《礼记曾子问》之:“嫁女之家,三日不息烛,思相离;娶归之家,三日不举乐,思嗣亲。”的淳朴习尚,不进行喧嚷纷闹的大操大办。
只有温无霜还在感叹,何德何能,虽然简朴了些,但所有的安排皇甫麟一样也没有少给她,她想,在穆王府被分封清点贬抑之后,还能做得这样盛大,一定花了皇甫麟不少心思,其传达的心意,她经年永生都不敢忘了。
是夜,皇甫麟匆匆安顿好了宾朋,回到房内,掀起温无霜的盖头,温无霜与他相视一笑,像老友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