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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障眼之法;

冬青忙恭敬地说:“公子说,恐是被人掳走……是无霜小姐的贴身侍婢沅儿丫头半个时辰前发现,算来应该是昨天黄昏时分已经出事,现在府里能用上的人都已经去找了,沅儿去了南边,少爷和小人正要回菀城……”

皇甫麟一时间头脑有些凌乱。

“如今夫人听说小姐被人掳走,已经瘫倒了,黑嬷嬷怕夫人有意外,寸步不离地陪着……我家老爷履职期满,正忙着在宫里交接,府里派人前去告知了,目前尚未回府,少爷遣小人前来知会王爷,恐是小姐与那纪家姑娘有些什么,并请教王爷如何处理是好……”

纪如云昨晚来过,当然成了首先怀疑对象,不过一时没有凭据,他以知府校检的身份,又不敢凭空上宝源局讨说法,况且纪如云那么刁蛮,恐怕弄巧成拙;而如果向刑部报案,程序繁杂,必然让他留下作各样书供,让他一时又不能脱身,所以向皇甫麟来请求帮助……

“温公子为何怀疑纪氏?”

“昨儿天晚,纪姑娘去过小姐房间。听沅儿说来,当是最后见过小姐之人。”

皇甫麟一听生怒,捏紧双拳,真是好大的狗胆,敢动他皇甫麟的人!

心中一时充满烟瘴之气似要冲破低檐,他很痛恨,让他留在帝京,已经让他雷怒,现在温无霜失散,触及了他的底线,他想不管不顾,立即就要上门去要人。

突然间皇上的那句“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传入耳中,十指惊破,他手足一时有些发凉,他从八岁起便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心中长久以来的沉稳,还是在不停地告诫他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显然不能屈服于这种让他不安、让他筋疲力尽的心情,毕竟,他已年近弱冠,早已不是束发小童了。

于是冷静下来仔细一想,纪如云为何要在诸王分封启程之时去找温无霜?

此时,西夷正在作乱,德王奉旨前去正是为了此事。

皇甫麟一琢磨,难不成这纪家趁此大乱还想搅起一汰混水、干点别的什么勾当不成?

皇甫麟忙对冬青说:“你先回去告诉温校检,你们先去找人,小王马上就派人去纪大使府要人,同时派人去刑部报案。”

他知道,纪氏如果与西夷有所图谋,那么让纪如云掳走温无霜,实际就是一个转移宫中注意力的障眼法。

一想着,好歹,穆王府留在了帝京,虽然不知到底是谁的主意有何打算,但,如今看来,未尝不是一个对纪氏的掣肘。

所以这倒也让他想看看,这纪氏到底想搞什么鬼。

他迅速安排考慎去京卫指挥使司,奉他的名,前去查看昨天和今天入城和出城的人。

然后让乔跃和申握去东安坊官舍打探今天和昨天出入的人。

接着他让侍卫复枢去纪家打听消息。

然后他向任弗进打了声招呼,又要去上圣宫,名为谢主隆恩,实则想探探皇上的真实意思。

但是,假如这样一耽搁,无霜有生命危险怎么办?

衣巾一阵沥凉,他打个一个寒战,闭眼不敢去想。

这边温候循已经找到了温知府,说:“父亲,家仆都去找了,京城中尚没有发现无霜的影子,孩儿已经通知了穆王,他一定也在开始找了,只是,孩儿担心无霜若是已经出城,就麻烦了,所以,孩儿就不陪您和母亲一道回菀城了。府中仆役已作安排,他们会护送父亲母亲回山西菀城府。”

温知府也已经收到了家仆的消息,多亏温候循还思路这么清晰,只能这么办了。

忙不迭地说:“你一定要找到无霜,你一定要找到你……妹妹!”

温候循也忙安慰他:“是!父亲!这就去,这就去。”

每次温无霜一出事,温知府的心就提到嗓子眼,哎,他再一想着江亦慈,想着苦命的江亦慈,接下来他根本就没做事了,还好谢推知在。

接着冬青也回到了官舍。

温候循想着皇甫麟的口信,心里想着,穆王这下留下倒也好,可以先找无霜了,毕竟帝京他更熟。

两人君臣之别,他去找无霜,也算得上是为君分忧,再加上,温无霜本就是家人,更是份内之事;于是牵了马儿追风,冬青也在附近买了一匹枣红蒙古马,背上干粮,随温候循出了官舍。

午阴未转,凉风著地,温候循骑在马上,看着帝京东安坊路上风翻酒幔,寒凝茶烟的景致,思忖着。

如今那西夷瓦那可汗名叫伯脱,十六年前,听说武宗削了西夷的战神巴霍,遗下了巴霍的三个儿子:大儿子伯脱如今已经三十好几,成为新的可汗,他的两个胞弟,二弟名叫伯济,小弟名叫伯满,也都已弱冠,且都是能征善战的猛将。所以在此时闹腾,也不是没有来由。

最为关键的是,那可汗伯脱有一丞相名叫图胜,其爷爷图蒙在宪宗一朝时,归降,被册封为大月顺昌王。

概取“顺我者昌”之意了。

此后,这图胜作为顺昌王之孙,在武宗一朝时起了反心,怂恿巴霍开战,武宗不受,一怒削了巴霍,之后,老可汗又消停了一阵,每年继续代表西夷前来进贡,如此,便跟中原便一直保有联系,随着伯脱的复仇之心渐壮,加上对大月所知颇多,因而到皇甫昌一朝时,又逐渐开始起了逆反之心,近年不但不进贡,反而图谋闹事。

所以,温候循暗自觉得,如果皇甫麟认为纪家这回欲为君分忧,给西夷献个宝去,想用联姻之谊,打消西夷侵犯的想法?

这当然是从汉朝以来就被皇室习惯采用的方式了,可是通婚联谊,当是国事,由皇上亲自定夺才是,他纪家何时这般能代表皇上作决策了?况且,平时联姻不都是送公主郡主,西夷最近喧闹颇多,送去一个知府家的小姐,到底能有什么果效?……

不是的,不是的。

排除此项,温候循便又想到上次那楚王皇甫暌来找皇甫麟说起的,说什么

“皇长子名为分封,实为去青海清剿西夷。”

难道这纪如云把温无霜掳去,是因为温无霜平素与她有过结,难道纪如云想趁两国开战之时,借刀杀人?